墨色的柔美弧度。他就那麼靜靜的凝立在那裡,獨自佔盡風流。
心中有一股滾熱的強力激盪洶湧,只覺得一直抵在心頭的那束堅冰被這樣的暖流衝擊得即刻化了,整個人歡喜得手足痠軟,一動也動不得,幾乎要委頓下來。然而這樣的歡喜不過一刻,心底越來越涼,涼得自己也曉得無可轉圜了,只怔怔落下淚來。彷彿無數巨浪海潮拍在身上,玄清!玄清!我幾乎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雙足本能地一動,只想撲到他懷裡去大哭一場,哭盡所有的艱難與委屈。
李長笑眯眯道:“娘娘可高興哭了呢。”
他似乎感覺到什麼,轉過頭來,一張臉在剎那間變得雪白沒有人色,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嬛……”
他的聲音尚未落地,乍然一聲嬌嫩的驚呼,“王爺——”卻見一個碧色的俏麗影子已飛奔出來,直撲到他懷中啼哭不已。
心中一陣悲涼,果真不是我的幻覺。連浣碧也知道,是他回來了,他沒有死!沒有死!
一切已成定局的時候,一切再無轉圜之地的時候,他回來了。
李長忙道:“哎呦,碧姑娘這是怎麼了?王爺好端端地回來可是大喜事啊,姑娘倒哭成這樣了。”說罷向我笑道:“王爺是昨日才回來的,平平安安,毫髮無傷,皇上可高興壞了,直在宮中留了一宿。這可是咱大周的洪福齊天哪。皇上想著王爺如此後福無窮,和娘娘是一樣的,才特特地請了王爺來做冊封使哪!”
槿汐縱然意外,眼見不對,跺一跺腳向他使了個眼色道:“人家久別重逢的,你在這裡添什麼亂,快出去罷!”
李長眼珠一轉,一拍腦袋笑呵呵道:“原來是這個理兒,我說碧姑娘怎麼哭成個淚人兒呢,難怪難怪!”說罷忙帶了人出去。
玄清一手扶開浣碧,眼眸只牢牢盯著我,劫後重生的相逢喜悅裡安著那麼多那麼多的錯愕和不可置信。槿汐不動聲色從玄清身邊拉過浣碧,笑道:“娘娘的大好日子,姑娘哭溼了衣裳算什麼呢,隨奴婢去換件喜色的衣裳吧,好叫王爺和娘娘好好說說話。”
浣碧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方覺大為失態,依依不捨地看看他,又望望我,低低道:“王爺平安無事,奴婢這就給菩薩上香去。”說罷漲紅了臉急急奔進屋去。
槿汐福了一福,匆匆跟在浣碧後頭追進去。她經過我身邊,接過我手中的聖旨,悄悄在我耳邊道:“聖旨既已下來,萬事不能再回頭,娘娘可要想清楚了。”她把“娘娘”二字咬得極重,提醒著我此時的身份,說罷幽幽一嘆,“一時感情用事,只怕來日後患無窮。”
我怔怔地站著。他走近我,臉上的笑意淡而稀薄,像透過千年冰山漏出的一綠陽光,帶著深重的寒氣;又似在夜霧深重的林間裡飛過的幾隻螢火蟲的光芒,微弱而遼遠。
他淡淡一哂,似是自嘲:“娘娘?”
這兩個字似兩塊烙鐵重重烙在心上,呼吸的痛楚間幾乎能聞到皮肉焦爛的味道,我痛得說不出話來,強忍了片刻,方緩過神氣勉強道:“本宮已是莞妃,有勞王爺親來相接,王爺一路辛苦。”
“王爺?”他滿目愴然叫人不忍卒睹,拱一拱手道:“不過一別四月,不想世事顛覆如此之快,娘子已成娘娘了。”他退後一步,“良久未曾聽娘娘如此稱呼,清大覺生疏了。”
他如此語氣,不啻是在怨我了,更不啻於在我心口狠狠紮了一刀。然而,我即便分辯又有何用呢?那些不能啟齒的緣由能告訴他麼?
“一別四月?世事變幻之快往往在一夕之間。王爺依舊是王爺,只不過本宮不再是一介廢妃罷了。”我定一定神,含淚笑道:“你回來就好了。”
陽光那麼猛烈,灼痛我的頭腦,微微睜開眼,觸到那一雙隱忍著不亞於我的焦灼和苦痛的雙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