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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我低低“嗯”了一聲,道:“朧月這孩子我瞧著也是有脾氣的,只能慢慢來了。”

眉莊摘下手指上的護甲,安撫住我的肩膀,憐惜道:“有身子的人了,肩膀還這樣瘦削,難怪溫實初說你身子弱胎象不穩,可別為今天的事生氣傷了身子才好。”

我轉首勉強笑道:“幸好宮裡還有個你能體恤我。”

眉莊憐惜看著我,笑道:“若你肚子裡懷的是一個男胎,想必皇上會更體恤你百倍。如今就把你捧在手心裡關懷備至,將來還不知道怎麼把你當鳳凰似的捧著呢。”

我啐了一口,道:“人家正經和你說體己話兒,你就這樣胡說八道的。”

眉莊吃吃笑道:“我不過一句玩笑,看把你興成這樣子。方才聽你一口一個朧月叫她,明明她的小字綰綰就是你自己給取的,偏偏一聲兒也不叫,真真是生分。”

我聽得“綰綰”二字,心下猛地一突,甚覺黯然。眉莊自然不知道,這綰綰二字,有多少辛酸與恥辱,我如何叫得出口。於是只道:“我去更衣罷,再不去給太后請安便要晚了。”

眉莊打量著我道:“你這身打扮就很好。雖然太后不喜歡太素淨的裝扮,可是你剛回來,自然越謙卑和順越好。”

說罷和眉莊二人重新勻面梳妝,備下了轎輦去太后處不提。

頤寧宮花木扶疏,一切如舊。只是因著太后纏綿病榻,再好的景緻也似被披靡了一層遲鈍之色,彷彿黃梅天的雨汽一般,昏黃陰陰不散。

眉莊是熟稔慣了的,攙著我的手一同下了轎輦,搭著小宮女的手便往裡走。芳若滿面春風地迎了上來,笑道:“太后適才醒了,剛喝著藥呢。”

眉莊笑吟吟進去,向太后福了一福,便上前親熱道:“太后也不等我就喝上藥了,該是臣妾喂您喝才是。”說著伸手接過孫姑姑手裡的藥碗,道:“有勞姑姑,還是我來服侍太后吧。”

太后慈愛笑道:“你來得正好,除了你孫姑姑,也就你伺候得最上心最叫哀家舒坦。”

雖在病中,太后卻穿著一身七八成新的耀眼金松鶴紋薄綢偏襟褙子,頭髮光滑攏成一個平髻,抿得紋絲不亂,只在髮髻間別了一枚無紋無飾的渾圓金簪。

其實她久病臥床,並不適合這樣耀目的金色穿戴,更顯得乾瘦而病氣懨懨。只是不知為何,太后雖病著,卻自有一種威儀,從她低垂的眼角、削瘦的臉頰、渾濁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我想起舒貴太妃對太后的描述,心下更是悚然,油然而生一股畏懼之情,已經跪了下去,道:“臣妾甄氏拜見太后,願太后鳳體康健,福澤萬年。”

太后微微揚眉,抬眼淡淡看我,“回來了?”這樣平平常常一句,彷彿我並不是去甘露寺修行了四年,而是尋常去了一趟通明殿禮佛一般。

我低首斂容,靜靜答:“是,臣妾回來了。”

“那麼,”她打量我一眼,“未央宮住得還習慣?”

我心下一緊,“未央宮太過奢華,臣妾很是不安。”

太后“嗯”了一聲道:“雖然奢華,倒還不曾越過從前舒貴妃的例,皇帝要寵著你些也不算什麼。”她皺眉對眉莊道:“藥喝得哀家舌頭髮苦,去倒掉也罷。”

眉莊只是笑容滿面,笑嗔道:“臣妾說太后越活越年輕呢,太后偏不信,非說臣妾哄您。如今怕苦不肯吃藥鬧小孩子的脾氣,太后可不是越來越年輕了。”

太后臉上的皺紋一鬆,似開了一朵舒展的千伴菊花,掌不住笑道:“哀家原瞧著你多穩重的一個人,如今也學會油嘴滑舌了。”

眉莊笑道:“藥喝著太苦,慪太后笑一笑。”

太后抬手刮一刮眉莊的臉頰,笑嘆道:“原本實在不想喝了,就瞧著你這點孝心吧。”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