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淵觀位於蒼梧山主峰浩覺峰上,張衍雖是善淵觀名下弟子,但還是他第一次來到此處。
只是進入山門後,他卻無暇觀察兩側景緻,心中在揣測此次喚他前來的用意。
此次他一人阻退廣源派,可以說名揚諸派也毫不為過,上院收他做入門弟子應該是順理成章。
但是他也知道,在各方利益牽扯下,就算有這樣一個結果,他未來之路也未必一帆風順。
只是修行之路,怎麼可能毫無波折?今日他能在此,已足以說明大道之路唯有披荊斬棘,奮力前行,瞻前顧後則毫無出路可言。
一路穿過三大殿,道童將他引入後觀,道:“師兄請在此等候,我自去回稟。”
張衍略一點頭,道童閃身入內,沒過多久,這名道童又走出來,道:“師兄,三位上師喚你入內。”
張衍整理了一下道袍,將頭上髮髻正了正,目不斜視地走入大殿。
這座名大殿名為渡真殿,在浩覺峰上地勢最高,大殿內部由四根仙鶴銅柱支撐,下壓石雕玄龜。
大殿正中擺著一隻紫銅香爐,頭上高粱斗拱繪有玄門掌故,神仙佚事,仔細看時,似有云霧薄籠,望之氣象玄妙。
前方高起的三層臺座上,三名老道端坐在蒲團上,正中一個白髮老道正是善淵觀執掌石守靜,左右側則分為德修觀執掌賀守玄和泰安觀執掌甄守中。
張衍一入大殿,石守靜身上一股淵沉如海的氣息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這種氣息他在周子尚身上似乎也曾感受過,那時候還不甚明顯,只是自他解讀星碑之後到現在,對氣機的感受似乎就一直保持在一個敏銳狀態中。
他上前幾步,施禮道:“記名弟子張衍,見過三位上師。”
石守靜緩緩開口,道:“張衍,你上山三年有餘了吧?”
張衍回道:“是。”
石守靜“唔”了一聲,又道:“你在蝕文一道見解頗深,我問你,你是從何學來?”
張衍回答:“半是天授,半是人為。”
石守靜一怔,笑道:“好一個‘半是天授,半是人為’,卻是天在人先,而後人活,然人若不為,天授何用?你倒是知之甚深。”
右側端坐的是德修觀執掌甄守中,自張衍進來後他一直閉目不動,此刻突然睜開雙眼,出言道:“張衍,你可退下了。”
這一舉動極為突兀,更為奇怪的是石守靜也默不作聲。
張衍恭恭敬敬一施禮,臉色平靜地退了下去。
換了其他人來還沒未說上兩句便被叱令退下,縱然不面露惶惑,也是忐忑不已,可張衍自始至終卻鎮定如常。
石守靜不由暗暗點頭。
“石師兄,收張衍入門牆,是否合適?”張衍退出後,甄守中一開口就對他存有置疑,言語中似乎還有一股責問石守靜的意味在內。
石守靜卻淡淡一笑,道:“甄師弟,你也看到,張衍在蝕文一道上天賦異稟,蕩雲峰下一人之力鬥退廣源,也算是有膽有識,且此次法會之後,他定是名聲大漲,如不收錄,未免遭他派詬病,說我善淵觀苛阻後進求道之心,且我忝為下院執掌,當為門派思慮收羅良木,不致野有遺才。”
甄守中又說:“我觀張衍,心性固然上佳,只是資質平平,恐怕未來成就有限,為此人得罪一眾門人弟子,恐得不償失。”
“無妨,”石守靜笑著搖了搖頭,“甄師弟,我將那口鎮濁鼎送於張衍,你看如何?”
甄守中一聽,眼中一陣精芒閃動,撫須道:“如此,甚好。”
張衍才步出大殿,剛才那個引路的道童過來一個稽首,道:“師兄,請隨我來。”
張衍心中一動,隨著道童來到位於渡真殿旁側的一座偏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