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些瘀傷。”

“哪裡？”夏采薇在他身上輕輕按著：“這裡嗎？這裡嗎？有沒有內傷。”

方琢之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忽然道：“小薇你別再這麼摸我了。”

“怎麼？疼了嗎？”夏采薇看著他。他拉著她的手，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她明白了，趕緊收手，尷尬地說：“我去給你倒杯水。”

方琢之對照顧他的人挑三揀四，吹鬍子瞪眼睛，一定要把別人罵跑才算數。夏采薇何嘗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找茬，鑑於他是病人只好依了他。最後是夏采薇親自照顧他，喂他吃飯，替他擦身體。方琢之總是一副最難消受美人恩的樣子。

儘管在病中，仍有人不時來彙報工作，帶來檔案給他看，幾乎沒有片刻休息時間。最後夏采薇忍不住發火道：“地球離了你是不是就不能轉了。”

方琢之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不了多久又叫無聊，夏采薇無奈，向他提議：“要不我念書給你聽，你有什麼書沒看過想看的。”

方琢之笑道：“沒看過的書多了，想看的好像沒多少，不知道，你隨便挑一本你喜歡的吧。”

“要不，”她轉轉眼珠：“《紅樓夢》吧，你沒看過對不對。”

方琢之本不喜歡看這類書，不過聽著她清脆的聲音抑揚頓挫地念著倒也好聽，慢慢地也聽進去了不少。

這天唸到第五回“遊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方琢之聽夏采薇念《終身誤》中“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時，忍不住道：“這句話我聽你說過。”

夏采薇一愣，放下書，想起那次爭吵彷彿說過這樣的話。

方琢之道：“你給我解釋一下吧。”

夏采薇猶豫一會兒，說道：“舉案齊眉不是出自這裡，是孟光和梁鴻的故事，意思是夫妻和睦，相敬如賓。曹雪芹這裡用了，是說薛姐姐和林妹妹都很好，可是賈寶玉心中只有林妹妹，後來即使他和薛寶釵成親了，兩個人過得很好，也始終忘不了林黛玉。”

方琢之無語，臉上顯出黯然和失落的樣子，好半天才道：“你還是不肯接受我。”

“如果我說實話你不會生氣吧？”

方琢之搖頭，心中忐忑不安。

夏采薇緩緩道：“我不想欺騙自己，最開始我並不喜歡你，甚至討厭你那樣約束我。可是你後來漸漸不再那樣了，你變了不少，比較講道理也會尊重我。而且你對我實在太好了，我很受感動，最後心裡的確有點喜歡你。但是這點喜歡遠遠不夠，這不是愛情那種強烈的感覺。而周遠，他不一樣，他是我靈魂的一部分，沒有他我將不再完整。”

聽了這些話，方琢之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好半天他艱澀地說：“賈寶玉先見到林黛玉的，可是我比他到的早，你為什麼沒有喜歡我。”

“我在見到你之前心裡就有他了。”

“你胡說，”方琢之壓低聲音，臉上微現怒色：“分明是我們先在一起的。你又想編你那些鬼話了。”

夏采薇見他有些激動，趕緊上前輕輕按住他：“別亂動。”

方琢之抓住她的手，皺著眉頭，眼睛緊緊盯著她：“小薇，你又在敷衍我。你那年夏天才認識他的，怎麼叫見到我之前心裡就有他。你什麼時候心裡有他的，難道是你在外面鬼混的時候嗎？你那時候根本就不認識他。給我個理由，小薇，不要這樣敷衍我。”

“桌子，我沒有編，以前告訴你的都是真的，沒有敷衍你。你記得嗎，我那次出事，差點死掉，醒來後誰都不認得，但是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心裡有這麼個人。我只能說這是天意，我們是沒有這個緣分的，今後就只做朋友或者家人不好嗎。”

方琢之沉著臉，緊咬著牙關，心想要讓周遠消失才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