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扶持唐四數年,如今已經深入人心,料想不至於因太子將之廢棄罷?”雍城侯臉色極為難看,道。
“無論太子還是太孫都非同兒戲,不可能因小事廢立。”寧搖碧點頭,平靜的道,“再說這件事情之後朝局的變化罷,歐家得罪了祖母,祖母還在,是不可能起復的。卓家現在是咱們的姻親,又立了親近四房的大房為世子,我想太子定會選擇古家為主,卓家為輔——卓芳涯不是一直都與唐三親善?不過帝后到底會怎麼做,我亦不知。”
雍城侯深深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這些人死灰復燃,還是帝后允許的復燃,雖然從帝后考慮是避免未來太子壓不住真定郡王,卻也意味著真定郡王此刻就被太子猜忌上了……原本已經看到曙光的奪儲之路,現下彷彿又重歸黑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封侯
三日之後,君臣於紫宸殿中議任慎之一事。
延昌郡王自然是呈上確鑿證據,不但有林鶴望、卓芳涯、鄭氏姐妹上朝佐證,甚至還利用這三日光景,快馬從齊郡帶來一名任家老僕——若非任平川據說已經病倒在榻,這過來的就會是任平川了。
那已經垂老的老僕眯著昏花的老眼幾次打量任慎之後,確認他確實為任樂之子。
關於任樂,任家老僕指天發誓任平川當年納顧秋水進門前就知道任樂並非其子了,之所以會認下這個兒子,全是為了顧秋水不菲的私房,也因此,顧秋水去後,任家對任樂十分惡劣。
朝臣對這個回答自然不會沒有疑問,尤其是溫崢,他不但是今年的主考,而且是吏部尚書。結果殿試當日被延昌郡王點出任慎之的身世,雖然未被問罪,然而總歸是個對考生身份失查的印象。
再加上這幾年考績,任平川的評價不差,可如今從這老僕說來,不但貪財,甚至為了貪財冒認他人之子、納妓。女進門——品行低劣至此,溫崢掌管吏部,若被這老僕落實了任平川此舉,豈非跟著要落個失查之名?
於私於公,溫崢都不可能沉默,當下出列,道:“陛下,齊郡太守任平川考績素來不錯,何況任平川並非家中貧寒交迫,臣以為此人不至於如此無恥,為區區財貨,認下與己無關的血脈!恐怕內中另有隱情!”
——顧秋水攜任樂進任家門時,溫崢可還沒管吏部,若任平川是被騙過,以為任樂是親子,那接納這兩個人進門就不算品行有缺了;或者是他索性就是齊王餘孽,責任也該由當時負責追剿齊王餘孽的人負責。
鹹平帝淡淡的道:“任家老僕可有解釋?”
“回稟陛下。”那老僕年歲已長,跪在那裡,顯得顫巍巍的,膽子卻不小,御前回話又被宰相質問,卻還是鎮定自若,嘶啞著嗓子道,“顧秋水時為長安行首之中的翹楚,自贖其身後,單是示與家主人所觀,黃金足有數箱之多,珠翠無數,至於名家字畫、珍琴玉笛自不必提,甚至還瞞著鴇母另置了莊園良田,便是長安城中富戶,也鮮有能及。她泣訴於家主人,道是自己也不知任樂生父為誰,然而親生愛子,不願他流落賤籍之中,願以財貨換取任樂得一官家子弟的身份,家主人不知內情,一來憐她紅顏弱質,二來確實對財物動心,所以……”
“此言甚是荒誕。”高獻陵搖頭,道,“且不說顧秋水當年名動長安,結交無數,又能自贖其身,若想脫籍,有何難處?顧秋水來往之人中,任平川身份官職皆不高,何以偏偏選中了他?任平川豈能不疑惑?此人為一方太守多年,如何這點兒警醒也無?”
——時斕年歲已長,雖然帝后一再挽留,但致仕也就是這幾年了,時斕既去,高獻陵雖然現在僅排在時斕之後,然而卻不代表著他必然能夠接下時斕的位置,比如說今年帝后都十分寵愛的晚輩寧搖碧下場,主考之人卻是溫崢,可見溫崢也未必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