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個人綽綽有餘,對付七個人,還要兼顧他,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沒力氣了。”水青知道自己的狀況,腳軟手軟,她把力氣全用完了,現在就想坐下來喘口氣。
徐燃這才留意她臉色蒼白,大太陽底下頭髮全溼透了,貼著頭皮,臉頰和頸子,白色體恤上紅一片,黑一片,領口也吸飽了汗水,狼狽翻折。雙臂無力,雙腿為彎,後背靠牆,幾乎要往下滑。
他連忙伸手去扶她,沒想到自己也體力枯竭,被她的體重一壓,跟著也坐在了地上。
兩人坐靠著,雙膝攏起,雙手閒垂,無奈之下只能聽天由命。
“我雖然假想過身為一名外交官,為國家利益英勇犧牲的場面,但絕不是讓人活活揍死的這種。”好歹也是槍林彈雨,立赴黃泉的快速死亡法,“而且,如果我一定要跟別人一起死的話,那個人也絕對不是你”年少的情事已經隨風而逝,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岔上另一條路,且淺且深,且隨意且拘束。
水青要是有餘力,真想給他一掌,“難道我想跟你一起死嗎?世上最悲哀的時刻,我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最後一眼,居然是你徐燃,還有你那張魅惑討厭的臉,我看我是死不瞑目了。”
彼此對看一眼,同時哈哈大笑,竟然暢快。最得意,就是這樣的激情歲月,個性都酣強,甘於平凡,又敢於冒險。兩人能有這份交情,也是瞭解了對方,還可以欣賞下去的緣故。
那笑聲將本來要開始圍毆他們的混混們阻撓了一下,其中兩個用土語說了幾句,回頭去扶魯努,大概是要請示執行的命令。
“喂,徐燃”水青老大不客氣,“我既然不是你生命終結前希望在一起的人,那我問你,這種時候,第一個跳進你腦海裡的,是誰?”
徐燃一愣,隔了數秒,才說,“沒誰。我就想如果能讓我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別打我的臉,還能保持現在的帥氣,這樣的死法比較沒有遺憾。”
水青看都不看魯努那方向一眼,對徐燃嗤笑一聲,“你騙鬼莫名其妙說什麼不想跟我死在一塊兒,要不是心裡突然唸了一個人,怎麼會說這話?你這人向來對我挺坦白的,說不定馬上我跟你都要沒命,反而扭扭捏捏了?”
“其實——也不是。”徐燃真有些扭捏,抓抓耳朵,撓撓頭,“說了,怕你笑。”
“說吧,能笑著死,我也認了。”臨了還能聽笑話?
“惠惠。”徐燃感覺在劫難逃時,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任何人,連他自己都被嚇一跳,他居然很想很想見惠惠一面。那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總默默跟在他身後,喜歡他照顧他,無論發生任何事,都沒有離棄他的惠惠。
惠惠?水青額角神經一抽,不由伸手撫過,“徐燃,你真是欠的,我覺得你很活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跟他初次見面,起因於他和惠惠的分手。如今,她跟他命在旦夕,他最想念的還是惠惠。這人不是欠的,不是活該,又是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她藏在見鬼不知道的地方,到快沒命了才蹦到我腦袋裡來,還穿著那件很多花邊的公主裙秀可愛。”他也很無奈的,好不好?
“很多花邊的公主裙?那是她幾歲的事?”水青記得自己小時候也穿過這樣的裙子,爸爸從深圳給她帶過來,喜歡得不得了。
“七歲。”印象這麼深刻,對徐燃又是一驚嚇。
水青哦了聲,終於忍不住看看魯努那方面,見他手下把他扶持起來,附耳不知道聽什麼。
“韓水青,你呢?你想跟誰一起死?”徐燃顯然知道何時轉風向。
“有你這麼損的嗎?一個人死了就是,還想跟誰一起死?”偏水青機靈。
“你明白我的意思。都到這份上了,別計較用詞。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