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簡蒼梧嗎?總是,依著她的男子,說出她絕對想不到的字眼。分手?不是他表白的嗎?分手?不是說他愛她比她多嗎?她知道這段交往關係,她的起步晚,步子小,可她不是開始快步了嗎?她不去英國,就不能維繫感情的話,以後他和她要當連體雙胞胎,才能對婚姻安心嗎?
水青在心裡泛上來的一個個反問,卻因為看到簡蒼梧而息了聲。
周圍那麼多燈,他的眼眸卻是漆黑的。
苦海。
一片苦海。
因為她的懶怠無良,因為她的重生後遺症,拖累這個男子陷在無邊無際的苦海汪洋,很久很久了吧?久到他終於忍不住要自救,她卻還好意思因為無恥的女性自尊而要徹底毀滅他嗎?
她前世因白子西模糊不清的態度而深深受到傷害,而今生,她卻要當那個糊里糊塗,傷害簡蒼梧的人嗎?
明明知道自己的答案,明明在他跪下的時候心裡就有選擇,她自以為的善良溫柔,可笑只是令人厭惡的懦弱而已。
她想嘔吐,想將心裡那些自私和卑鄙,統統吐出來。視線從那片悽迷的眸海移到涼氣直冒的石橋板,她右手放在胃部,彎下身去,乾嘔。
但她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是猛烈的胃部抽搐,還有幾乎失去平衡的身體。
左手伸出去,想找石欄撐扶,卻被兩隻寒涼的手,用力握住。
“水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從你去醫院”剛說分手的簡蒼梧,語氣中滿是擔憂和關心,愛情仍在。
但她不配。水青抓緊了那兩隻手。它們該是溫暖的,卻被她奪取了,只剩寒冷。它們該是靈巧的,卻被她奪取了,只剩笨拙。這個男人多優秀,而他為了她,已經快要迷失他自己。
她又咳嗽起來,驚天動地的。咳到掙開那雙手,環著腹部,蹲在橋頂。眼睛火辣辣得疼。映著路燈的青石板,就起了一層打不開的厚厚金霧。直到金霧慢慢沉澱,從眼眶裡重重落了出來,變成淚珠子。
啪——啪——
即使周圍的聲音那麼多,她還是聽到眼淚掉地的聲音,十分清晰。
“水青。”他也蹲了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對不起。我真得不想勉強你努力愛我。戀愛,應該是快樂的。可我最近,在你臉上,找不到我們一起吃豆腐花的笑容了。我不能再看著那樣的你,而假裝我們的戀愛還很順利。”而她快樂,才能使他快樂。
水青抱得好像一隻蝦米,側頭,滿臉的淚,落落成雨。
簡蒼梧探過大掌,嘆息著將她的眼淚抹去,卻又無力阻止它們落下。她是他心裡一世的珍寶,只是不能擁有。
“我知道你很善良,說不出要分手的話。既然這樣,就由我來說。先求婚,因為我還存有一絲僥倖,萬分之一,或許能看到你的驚喜。”他的眸色烏黑漆黑,沒有一點點光,但他笑了,微笑著,淡淡卻深深,令人心痛無比,“可是,如果你不喜歡被甩,還是可以由你來說。我剛才說的,不算數。”
溫柔,善解人意的簡蒼梧,居然提出分手之後,再現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她,從一開始就拖著他下水,讓他也跟著變了傻瓜。
哭哭?她有什麼臉呢?
“不,不。”她淚眼中澀笑,“就由你來說。我這樣的女朋友,活該被甩。”
簡蒼梧神色一黯,已經沒有回頭的希望了。心被撕裂了,還是會跳。每跳一下,都像是最後一下。他咬著牙,連太陽穴都要爆起。
“我很多毛病,不敢出國,不敢戀愛。一個不好,男朋友都沒有朋友重要。你也知道,對不對?”說些什麼,卻彌補不了什麼。可她忍不住,好像這樣,就能讓兩人都好過點似的。
“別說了。”簡蒼梧再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