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桓的神情若有所思,又剎那,驚現強烈的激賞。
還是,低著頭的水青,看不見。
“一億英鎊,夠不夠?兩億呢?”她彷彿沉浸在一個人的悲苦世界,說話只是由心而發。
車輪漸漸駛上了沙地。
沙——沙——沙——沙——
磨得人心碎。
第345章 飛雪渡 飛雪蘆(中)
沙漠的月夜,清極冷極。
因為水青不願就此離開的關係,溫桓決定在這裡留幾天。其實不用一億兩億的酬勞,他原來就會動用所有的情報網,查直升機的下落,可是目前還沒有任何好訊息。
比利這兩天到晚上就往渡口跑,他對奇景十分好奇,有點看不到就不罷休的勢頭。
溫桓網聊下線,發現水青依舊維持開冰箱的姿勢,彎著腰,臉對著冷霜發呆。看看錶,估算一下,二十五分鐘,正好女人敷完面膜的時間。
他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上前將她拉開,推她到車外,“現在正好看沙漠的月亮。去吧,去看看大自然,就明白人類渺小,短短几十年,連沙粒都比不上。”
水青還沒回神,被他推得踉蹌幾步,愣愣說道,“晚飯……”
“今天晚飯我煮。放心,味道可能牽強,總吃不死人的。”啪——也不等她同意,把車門關了,透過玻璃對她眨眼。
車子就停在沙山後的一個小小聚居地,有不少人家,有不少燈火。
水青沒地方可去,就沿著車道往沙漠方向慢慢走了起來。這地方人口本來不密,越往沙漠,就越少人跡。她也不在意,雙腳跟上了發條一樣,規律機械得向前。
撒哈拉,在她兩生中,都是書本上的名詞。三毛在撒哈拉里同荷西創造了一個幸福小窩,而她在撒哈拉的邊緣就已經失去了最愛的人。
所以,沙漠美,也美得吞噬;沙漠柔,也柔得吞骨。
所以,她看三毛的書時,感動流淚;現在腳踩著不能用力,只能懷柔的沙子,恨得無奈。
溫桓說人渺小。其實,沙漠的宏偉卻是由無數渺小的沙粒組成的。這就像她現在站在這一天一沙中,毫不起眼,可如果扎堆在北京上海的街頭,畫面就震撼了一樣。
一步一個腳印。餘秋雨的文化苦旅中說,來沙漠的人,是為了留下自己的腳印。那麼,本不想來的她,看著身後如飄帶的一行印記,卻只想大哭。要她說,能愛上沙漠的人,都是孤獨寂寞的人,所以只有腳印能陪伴自己。而在沙漠中,這種陪伴最為清晰。她,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清靜。萬物空靈,生命飄忽,宇宙宏大,唯聽到自己的呼吸流動。
太靜了,太冷了。
水青將外套攏緊,面對月光下一望無際的金黃,不願久留。可是,沒想到,這天地之靜,竟讓她的耳朵對聲音份外敏感起來。
風不高卻有流沙。她從沙山頂向下看去,一棵威聳的仙人掌本應單枝獨立,卻在它旁邊多出一道影子來,且和她同屬人類。
一身黑衣,在沙漠裡並不是好的偽裝,反而突兀。一張青紅鬼獠牙面,銀白月華中寒氣森森。
是夢?還是海市蜃樓?水青聽到自己的心咚咚重跳,不自覺雙拳已握。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張鬼面和三年前永春館盜夜的竊賊所帶的面具一模一樣。當然,這種面具並不獨一無二。可是,她的人生裡一共就遇到過兩次夜間人,每次都是這張面具在眼前晃,說巧合也太牽強。
應該不是真實的畫面。她才這麼想——
“三年了。”
那嘶啞之聲分明發自鬼麵人。
水青一哆嗦,不是夢不是幻,她竟然在沙漠前再遇強敵,還是一個不知根知底,身手極高的神秘強敵。而且,這次不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