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把錢放在透明櫃的半開抽屜裡。
“我今天就在橋上賣豆花,你們自管拿碗下橋去吃,親親熱熱都好,只要走之前記得把碗還給我就行了。”老伯揮手。
兩人就在岸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這個角度還能看到橋上老伯忙碌的身影和小孩子們的笑臉。
“我沒跟老伯澄清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這種事從來越解釋越複雜。”清者自清。
“我沒關係。”簡蒼梧想想是這樣。
“好吃嗎?”水青看簡蒼梧終於吃了一口。
“鹹的。”簡蒼梧皺起眉頭。豆腐花怎麼是鹹的?還辣!還鮮!
“就是鹹的,才好吃。”澳洲豆腐花全都是甜的,爆米花全都是鹹的。她覺得反了,整個國家都是顛倒過來的。
“我只吃過甜的。”而且是大飯店裡那種。
“甜的很怪。”水青並不習慣,雖然家鄉也靠南邊,但豆腐花是鹹的,真好。
簡蒼梧想鹹的才怪,但選擇不說。可是,鹹豆花,真怪。
水青幾口吃完了,見簡蒼梧託著碗不動,就知道他不愛,“你不喜歡吃,我幫你吃,反正才吃了一口。”他手裡的勺子沒放下,應該沒有口水。
簡蒼梧就側過頭,那眼神,她不明白。
“那麼好吃的豆腐花,別浪費了。”水青就笑得有些尷尬,這個要求是不是很不合禮貌?
“你不介意的話——”他把碗遞過去。
“有什麼好介意的?你等於沒吃啊。”水青接過去,輕輕挖一口。
好吃!眼睛眯了起來。
“簡蒼梧,你真會約地方。”接到他電話時。驚訝。聽他約在這裡時,很驚訝。
“市區我不熟,走過一遍的路卻能記得。上次,你帶我走過這裡。”一條能帶來寧靜的河堤路。
“簡蒼梧,你老說自己拉小提琴沒有天分,我不懂得太深,所以也不敢評論。可是,你今天的演奏,很感人,很觸動。我本來心情不錯,都被染難過了。”她第一次聽到簡蒼梧認真拉琴,就震動了。如果那不是天賦,又是什麼?
她被觸動了?他的琴聲嗎?他突然正視起來,“能告訴我,你聽到的琴聲是怎麼樣的?”
水青對上他的黑眸,竟然很認真在問的。
“嗯,我也說不清楚,就是很悲很傷感,卻又不想一直陷在裡面,拼命要掙扎出來。”她對古典樂可以欣賞,但真不精通,只是班門弄斧。
那心聲,他試圖放進琴音裡。她聽到了,還能表達得那麼清楚。簡蒼梧覺得不可思議。是她比自己以為得更瞭解音樂,還是如教授所說,他真的突破了極限壁壘?
水青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簡蒼梧。
小提琴還在他背上,被西垂的陽光染了半盒金。他半長的頭髮,削得極好看,往後彎起,髮尾暗栗色。他的視線,落在骨節有力的雙手,手的影子拉長到水青的膝蓋上,那麼修長。
她吃完豆花。將兩隻碗還給老伯,再坐回他身邊時,他醇沉而清的聲音響起。
“本來,五月中我有一場小提琴比賽。”
本來?她沒說話,靜靜當聽眾。
“我打算棄權。因為,我不打算再拉小提琴了。我是說,不是小提琴家的那種。”他眼前,楊柳拂光,偶爾有車開過,寂靜又來,身後卻有孩童的笑聲。
“可是,我的父親從德國趕來,雖然並不是專程為了我,但,十年來首次,他說想再聽一次我的琴。”他們畢竟是父子,他可以因為父親的偏心而生怨氣,卻在內心,像所有的孩子一樣,希望得到父親的疼愛。矛盾,也無奈。
“我不知道,要不要參加比賽。”所以,約了她出來,總覺得,她能幫他。
“你父親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