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暗戀起舞，落寞，開始的不明不白，結束的不聲不響。

她抱緊了他，才覺得不那麼悵然若失，總覺得世界對阿瑾不公平，原來自己對他也這麼苛刻又隨意。

她忘了的，他連提起都費力。

當他的過去一樁樁一件件的擺在眼前，她的愧疚不言而喻，她的愛來的終究是晚了些。

真的有那一千封信嗎？她想，是有的。因為他是顧瑾懷，顧瑾懷怎麼會騙她呢？

為什麼非得那麼多封信呢？她想，是他給她留的後路，他在賭一千封信她能記住他多久。

他可以為她用情至深，也允許她自由退場，給了她忘了他的機會，卻只給自己留了個空蕩的念想。

鹿月依然抱著他，她的愛裡常常伴隨虧欠，怎麼彌補都不夠。直到主治醫師進來才撒開了手，去洗手間偷偷抹了眼淚，她不想一直做一個無用的哭包，得想方設法的好好愛他才行。

也不知道許叔那邊什麼情況，她隱隱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顧太太，顧先生恢復的挺好的，傷口靜養就行，情緒不宜有太大波動，保持心情舒暢還能好的更快。”

主治醫師還詢問了顧瑾懷一些問題，但他眼裡只有冷漠的防備，只是呆滯的點頭搖頭，他很抗拒接觸陌生人。

鹿月走過去一手攬著他的肩，一手握住他的手，無聲安撫著，他才好好的回答醫生的問題。

“辛苦了，謝謝醫生，那我可以帶他出去曬曬太陽嗎?”

午後陽光正好，她想帶他出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但是風聲太大了，我怕影響顧先生的情緒。”

醫生提醒的很隱晦，風聲是說輿論壓迫，讓一個如今只能算六歲的小孩承受外界的洩憤苛責，實在是於心不忍。

鹿月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病房之外的冰天雪地，僅僅憑藉太陽是很難消融的。

她一下子沒了興致，覺得那太陽都像有人故意放上去的。

“不可以嗎？可是我也想出去。”顧瑾懷扭頭看著欲言又止的鹿月詢問著，看不懂他們的草木皆兵。

“阿瑾，今天我們先不去了，我答應你，等你康復出院了，我就帶你去沒有天花板的地方好好玩，好嗎？抱歉啊，讓你掃興了。”

她心想著，等顧墨辰身敗名裂後，她就帶阿瑾出去。鹿月輕哄著他，讓外界對他指指點點實在太過自私，他沒有做過的事情不需要他去承擔。

她接著補充道：“到時候我帶你去看落日吹海風，去爬山看日出，去離星星最近的地方，還要去遊樂園，我答應過你的。”

鹿月輕輕捏了捏她握住的手，像無聲的撒嬌。

“好，等你帶我去。”顧瑾懷失笑妥協道。

俗世叨擾，一時之間喧囂四起，風聲鶴唳，連午後的陽光都隔著一扇窗不能擁抱。

鹿月請醫生幫忙將沙發挪到窗戶旁邊，剛好可以最大程度的接受太陽的角度，扶顧瑾懷坐下。

他們一起窩在沙發裡曬太陽，顧瑾懷閉上眼睛愜意享受。明明是一個隨意又慵懶的動作，鹿月卻看的格外出神。

陽光落在他的眉骨，長睫，鼻樑…哪裡都很好看，柔和的不像樣。

她只是覺得連光都偏愛的人，不該活的那麼陰鬱，真想帶他逃離這個喧囂嚷叫的人間，就這麼陪著他，到人們口中的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流言蜚語鋪天蓋地，他連這間病房的門都出不了，可他沒有任何的責怪，埋怨，沉默接受命運的捉弄或恩賜。

鹿月心想：要是能多偷一些陽光裝滿整間屋子，阿瑾的世界會更明亮。

“怎麼這麼喜歡看我？”顧瑾懷扭頭看她，笑的有些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