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場戰爭讓他太震撼了,自從進入武者的世界之後,高楓一向是以為個體的強大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不斷變強變強變強,那麼低層次的武者和道者不管有多少,都是不值一提。
可這個戰爭卻讓他意識到一點,如果低層次的武者和道者用紀律和某種方式組合起來的話,就可以變得很強。
那玉sè四臂的蛇魔讓高楓震撼,那無窮無盡的魔物大軍讓高楓震撼,但更讓他心生畏懼的是那隻巨人的軍隊,赴敵之兵,軍紀森嚴。軍令一下人人服從,即便是赴死也毫不畏懼,只聞號令不聞人聲。天下強軍,只怕也沒能超出的吧。高楓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沙場,但這種如臂使手,千萬人整齊劃一的架勢卻讓高楓心裡產生出一股寒徹的恐懼。
周圍一片靜寂,萬馬千軍過後耳中似乎還有兵戈殺伐的聲音迴盪。高楓站在草海之間,雙拳緊握,回憶著方才讓自己目眩神迷的一切。不是幻境,卻比以往自己接觸到的任何幻境更讓人震撼。沒有再次死裡逃生的興奮和忐忑,風吹過草海,草葉間發出沙沙聲充斥金戈鐵馬後的靜寂,平靜而祥和。生死之間,帶給高楓的卻不僅僅是震撼。
在蝴蝶寶具中放出月香等眾人,黑狼見到草海,四處看看,在蝴蝶寶具中本來看見無數魔物爭鬥,此刻出來卻是一片安靜祥和彷彿剛才看見的只是一陣陣幻影,奇怪的四處找尋卻一無所獲。回到高楓身邊,開心的用毛絨絨的臉蹭了蹭高楓的手,嚎叫了一聲開始在草海之間歡快跳躍起來。紫天鵝撲閃著翅膀飛向天空,放眼望去,一片遼闊無邊的草原一眼望不到邊際,原野上陣陣風吹過去,青草低垂,湧起道道波浪。
“尊主,剛才是什麼?”月香在蝴蝶寶具憑藉著寶具裡的通視寶鏡見了方才的廝殺,臉sè有些白,顯然心神受到的震撼不小,小聲的問道。知道剛剛一瞬,無論是高楓還是自己這些人都危在旦夕,此時死裡逃生,聲音裡還有些難以抑制的顫抖。
高楓搖了搖頭,嘴角帶著一絲苦笑,“不知道。”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有些失望。高楓心道,我還想去問你剛才那陣仗到底是什麼,怎麼你也不知道。看這樣子並不是北地常見的景象,說是海市蜃樓卻又不像,真是奇怪。看了一眼包薇薇,豹族女武士也是一臉迷茫,和月香一樣,對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根本不知道。
張之江出了蝴蝶寶具,沒有幫上忙反而成了一個累贅,這讓張之江本有些頹喪。但親眼目睹了這場大戰,無數刀槍、血肉橫飛、無盡血腥的事情,張之江反而有些興奮,進入蝴蝶寶具時候的頹喪早都忘到九霄雲外,雙目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張之江本身xìng情堅韌無比,出身軍旅,血戰見過無數。又劍出偏鋒,不像是他人以武證道,而是以殺證道,靠著殺戮不斷攀升自身修為。此刻見到自己夢境中都不曾看見過的陣仗,熟悉無比,好像重新回到沙場上,身披槍駑箭石,心中反而生氣一股豪氣。
草海之間如小溪潺潺的沙沙聲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大了起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在呼嘯的風聲中,忽然變得洶湧澎湃,像是江河夜間波濤洶湧。本來安靜的只有風聲、草聲的草海之間湧出無數的田鼠、草蛇、蒼狼白虎,甚至還有幾隻各自佔據自己地盤的巨大怪獸,有的雙頭大尾,有的獠牙兇戾。隨著霧氣驟然而降,隱匿身形。霧氣散去,又重新出現在草海之中。千百年中,草海中的野獸都是這麼生活的,對這古怪的大霧和霧氣裡的殺伐爭鬥早都習以為常。加上野獸神智未開,只是靠著本能躲避,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奇怪的大霧根本沒有去想,只是去適應,在霧氣來臨後隱匿身形,躲開殺身之禍。
忽然間,狴喜有些煩躁不安,身子站起,看著遠方的雪山,喉間嗚咽著,像是迷路的小孩子找到自己的家,對著雪山低聲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