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養外甥,不是什麼新鮮事情,就是先前崩逝的皇后,她和一母同胞的兄長被同父異母的哥哥趕出門後,還是被舅舅收養。最終舅舅還包辦了外甥女的嫁妝。
李澄的這般架勢也有幾分舅代父職的意思。本來舅舅照顧外甥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不過他的這番天經地義倒是把妻子黃氏給氣的一個倒昂。
不過世風如此,出嫁女兒回到孃家,不僅外祖和舅家有將外甥撫養成人,甚至包下婚嫁的義務。只要姑母不改嫁,侄子們也有給姑母送老的義務,而且家中大事也要問過姑母。
黃氏心裡不樂意奉養著這麼一個打不得罵不得,還得時常給笑臉的小姑,更不喜還有兩個小娘子和自己女兒爭嫁妝。
周禮裡說昏禮要等同喪禮,可現在誰還把周禮裡說的當回事。婚嫁之事一定要鋪張,不然小娘子嫁過去也底氣不足。真要給竇家的那兩個小娘子置辦嫁妝,那麼她的阿襄要怎麼辦?
妻子的顧慮李澄還沒怎麼放在心上。
端午節一日比一日迫近,家裡頭做新衣在門上掛五彩驅邪的長命縷。黃氏拿丈夫無可奈何,於是也是私底下拿李氏的那兩個女兒出氣,而且還不能做在明面上給人把柄。該給她們的還是半點都沒有少。
端午那天定要出門看競舟,就算是女眷也是要出門。
黃氏還恨不得那兩個竇家娘子趕緊的混在人群裡見不著了才好。
出門觀舟那日,竇湄很不喜歡湊這個熱鬧,竇約曾經在揚州一帶做過官,見過幾場浩大的賽舟。揚州一到五月十五這等惡日,反而是橋上人頭攢動的時候。吳越水鄉之地的競舟,難道還會比關中差了氣勢?
說出去恐怕都要遭到恥笑。
不過芸娘還是不想她日日呆在屋內。
“二孃還是去看看吧,雖然關中的塞舟不比吳越,但還是能看。在外頭走一走心情也舒暢不是?”
“嗯,那就照芸娘說的辦。”竇湄想了想,還是答應了。自從她跟隨父親從長安到揚州,從揚州到長安。如今寄住在舅家,在舅父家住下之後她就很少外出。
五月乃是惡日,惡日自然是少不了驅邪除惡的東西。門上都掛著五彩的長命縷,瀰漫著一股濃厚的艾草味。
女眷出行,女眷們戴上輕紗的帷帽進了牛車,才大門開啟讓女眷們出去。男人們不必和女眷一樣,自然是騎馬。
竇湄是清早起來穿衣打扮,頭上都還被簪上了壁虎驅邪。她戴上帷帽,帷帽垂下的細紗將面容遮住。
走到庭中,竇湄聽得熟悉的嗓音,“阿湄。”帷帽垂下來的輕紗將她全身都給籠罩在其中,竇湄隔著一層輕紗朝著那個長身而立的少年,輕輕道“從兄。”
“阿兄。”一個還含著稚氣的聲音傳來。竇湄立刻就閉了嘴,退避在一邊沉默不做聲。
來的少女身著條紋襦裙弧領半臂,她將帷帽垂下的輕紗撩上去,露出一張俏麗可愛的小臉,天真無邪的衝著面前的兄長笑。
“二孃,快把帷帽戴好。”李孝謹似有不悅。
可惜李襄並不將李孝謹的話多當一回事,“還在家中呢,這樣又何妨。阿兄又不是外男,等到出去了兒會戴好的。”
說著李襄不滿的皺著鼻子,這時她轉過頭像似才看到竇湄似的,“阿竇,你也來了。”
話聽在耳裡似是親密但是又覺著有些不是味道。
李襄看到帷帽下那張麗色的容貌被垂下的細紗襯的越發模糊,“阿竇。”竇家二娘子倒是越發姝麗了,帷帽垂下的白紗下,精緻的容顏似是被籠罩在輕霧中。看著就像是隔著雲端觀賞著妍麗的花卉。
“二孃。”竇湄雙手在小腹處握拳微微彎下身去見禮。
李襄不管平日裡多看不起和不忿竇湄,竇湄行禮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