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淵的劍往前送了送,依舊是那句:「將人交出來。」
劍尖已經抵上謝朝澮喉嚨,謝朝澮神色不動半分,他看著謝朝淵,彷彿看到當年的那個自己,但這個人,遠比他要幸運得多:「你要找的人,已經回去他該回去的地方了,選擇是他自己做的,沒有任何人能逼迫得了他。」
謝朝淵的神色愈發陰沉。
「六弟明知道問我討,是討不到人的。」
謝朝澮話說完,動作極快地伸手直接抓住謝朝淵劍刃,帶著劍尖刺進了自己肩膀裡。
在東山圍場,他的人放出的那一箭是衝著太子肩膀去的,在太子與他算這筆帳之前,他先將該有的賠罪姿態表現給了太子看,借恪王的手,想必能讓那位東宮儲君滿意。
謝朝淵眸色變幻,手握得劍柄更緊,他是當真想殺人。
最終抽出了還在淌血的劍刃,冷笑:「幸王殿下果真能屈能伸,難怪他肯用你。」
謝朝澮不以為意:「是六弟太過自信了。」
謝朝淵轉身上車而去。
沒有回恪王府,而是直奔宮門,車停在宮門口,只等清早宮門開。
才二月,夜裡寒氣依舊深重。
王讓在車外小聲勸說要不還是先回府,謝朝淵充耳不聞,充血的雙眼緩緩閉起,一語不發。
皇帝寢殿外,淑柔公主跪在地上正搖搖欲墜,她已經在這裡跪了快半個時辰,無論誰來勸都不肯起。
沈家人問斬的聖旨已下,她的夫君也在其中。乾明帝原本叫人瞞著她,先前她無意中從那些下人嘴裡聽到訊息,不管不顧來了這裡跪求,哪怕希望渺茫,依舊想求乾明帝網開一面。
身後有人一步一步走上石階,淑柔渾渾噩噩間察覺到自己手臂被人托住,熟悉的聲音響起:「阿姐,起來吧。」
猛抬起頭,她不可置信望向眼前人,轉瞬淚眼迷朦:「太子……」
「嗯。」謝朝泠的聲音低緩而有力。
淑柔腳步踉蹌被謝朝泠扶起身,始終攥著他的手,彷彿怕一眨眼他又消失了,謝朝泠輕拍她手背安撫她:「事情我都知道了,阿姐先回去吧,你有了身子,不能一直在這裡跪著,我進去與父皇說。」
淑柔公主終於回神,眼淚砸落:「太子,你到底去哪裡了啊?」
「一直在東宮裡,」謝朝泠溫和一笑,「我無事,阿姐放心吧。」
謝朝泠話說完,示意淑柔身後下人:「扶公主回去歇息。」
淑柔蒼白麵頰上總算有了絲血色,心頭稍松,被人攙扶回去。
謝朝泠轉身,平靜望向前方巍峨宮殿。
汪清急匆匆帶人出來迎接,先前謝朝泠出現時就已有人進去稟報了皇帝。
「殿下、太子殿下!真的是您!」
那老太監面上裝作欣喜,偏又沒藏住眼裡的驚慌,謝朝泠冷冷看他一眼,並未多言。
這人雖在幫謝朝淵做事,但大約不知道他這段時日一直就在恪王府上。
汪清到底是經事的人,很快神色便回復正常,笑容滿面地與謝朝泠請安。
謝朝泠不鹹不淡丟下句意有所指的「這段時日辛苦汪公公了」,提步進門。
乾明帝本已經睡下,淑柔公主跪在外頭的事沒人敢拿去驚擾他老人家,直到太子突然出現。
乾明帝衣裳都未穿好,親自迎出來,雙手扶住就要跪下去的謝朝泠,激動不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起來說話,讓父皇好好看看你。」
看到完好無損的謝朝泠出現在眼前,饒是乾明帝也紅了雙眼,謝朝泠低聲安慰了他幾句,在殿中下人都退下後,這才說起自己這段時日的經歷。
「兒臣那日墜馬落崖,僥倖沒死,掉進河中被沖往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