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試圖激怒我。」謝朝淵在他耳邊說。
「所以殿下打算這樣綁我到幾時?你又能綁我到幾時?」謝朝泠挑釁問他。
謝朝淵斂眸:「天下之大,出了大梁,琳琅便什麼都不是了。」
謝朝泠聽懂了他的意思,這小畜生果真想把他送走。
謝朝泠冷笑:「你除非挖了我的眼睛,割了我的舌頭,再打斷我的腿,否則你就是將我送去天邊,我也有辦法回來,也一定會回來。」
謝朝淵沒再接腔,慢慢俯身,略乾燥的唇輕碰他鼻尖。
謝朝泠沒動。
「別說這樣的話,」他聽到謝朝淵啞聲開口,「你知道我捨不得。」
到嘴邊的話全部咽回去,謝朝泠歇了再罵人的心思,閉了閉眼,緩和聲音:「殿下帶我去吧,我保證寸步不離跟在你身邊,不會給你添麻煩。」
謝朝淵沒理他,捉起他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親吻過去。
謝朝泠心裡不痛快,失望更甚。
後頭一直到入夜,始終這麼僵持著,謝朝淵沒鬆口,謝朝泠憋著氣,誰都別想舒坦。
晚膳也沒用幾口,謝朝泠放了筷子,又喝了半盞茶,回去了裡屋。
謝朝淵跟進去,謝朝泠正拿了熱帕子蓋住臉,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謝朝淵走上前,將帕子從他臉上揭下。
謝朝泠看向他的目光依舊是冷的,謝朝淵問:「你在生氣?」
「不敢。」謝朝泠聲音冷硬。
「你在生氣。」
「別生氣了。」謝朝淵嗓音更低,幫他散開束髮帶,拿了梳子一下一下捋順他披散下的長髮,好叫他鬆快些。
謝朝泠望向前方銅鏡中的自己和身後謝朝淵,他的神情裡確實寫滿不悅,而謝朝淵,眉目低垂專注幫他梳發,好似小心翼翼又十足認真。
這人總是這樣,讓他一口氣吊著,上不去下不來,連想痛快發洩都不能。
謝朝淵手中梳子還在慢慢順著他的長髮,謝朝泠閉了眼,一句話不說。
「這段時日雖然暖和了些,但再過幾日就是倒春寒,容易受涼。鄴陵尚未完全修繕好,有一段路十分顛簸,坐車過去也要一整日,我怕你難受。」
謝朝淵聲音低緩,擱下梳子,彎腰自身後擁住他。
無言片刻,謝朝泠終於出聲:「殿下要送我走,那殿下呢?你也走嗎?」
他並沒有忘記過這人的野心,哪怕他不是皇帝親生子,他也在覬覦那個不該他覬覦的位置,或許還不止。
謝朝淵在他耳邊彷彿囈語一般:「天下之大,但沒有我容身之處。」
謝朝泠一怔。
心裡忽然間就生出些難以言說的複雜,他聽明白了謝朝淵話裡的意思。
他是大梁的六皇子恪王,卻是個野種,真正身世一旦被揭穿,他在這裡只會死無葬身之地,西戎王與他互相利用,並無半分真正父子情誼,西戎從無他的立足之地,至於百翎人,貪圖的也不過是他大梁王爺的身份所能給他們帶來的好處。無論是大梁、西戎,還是百翎,都沒有真正屬於他的容身之地,他只能自己去爭去搶,只有站至至高位,才能立於不敗,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
謝朝淵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
夜色徹底沉下後外頭彷彿起了風,謝朝淵叫人來將窗戶都關了,多生了個炭盆,怕謝朝泠夜裡冷。
謝朝泠始終蜷縮身子朝著床裡的方向,閉眼不動。謝朝淵簡單梳洗過讓人熄了燈退下,坐上床,躺下將他擁入懷。
身體緊貼,彼此的溫度和氣息交融。
謝朝淵在謝朝泠耳邊問:「我若帶你去,你還會回來嗎?」
謝朝泠聲音模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