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令,咚咚作響聲中,原本守在坑邊不動的六千兵士頓時盡數遞補上來。眾人好不容易才覺得這些密密麻麻的秦兵稍有減少之象,猛地又見大批秦兵蝗蟲也似地包襲而來,心中皆不禁涼了半截。
不消多久,一百人眾在混戰當中被衝散四方,各個皆是殺紅了眼,怎奈敵我數量實在差距過甚,殺一個來十個,砍一雙來四雙,眼看站在三座泥坑土堆上頭的秦兵們手舉鐵鏟,挖泥猶如搗蒜般快速,眾人在底下雖是焦躁萬分,手裡更殺得毫無半絲喘休,但面對著重重人牆,前進的速度卻依舊太過緩慢。
方更淚手中揮劍砍殺,腦中止不住驚疑:“坑殺手無兵刃的儒家人犯,官府何以竟要動派上萬軍兵鎮壓刑場?此事恐怕另有鬼谷之人從中教唆。”眼看這些秦兵竟似殺之不盡,揮之不絕,各派子弟皆已有多人帶傷,如此下去別說是來不及救出儒眾,恐怕連在場諸豪也要力竭受困,心底不由得憂急如焚:“糟了,今日四大門派之首皆在此地,難道就要在此被一舉剿滅?”正猶豫是否該呼令大夥兒撤走,忽聞空中幾聲巨雷砰然爆裂,又聽得一人高喊:“萬萬不可退!”
這人內力深湛了得,五個字喊將出來遠遠傳遍周野十里,竟不下於天上巨雷,在場之人但覺耳中嗡嗡,放眼望去,便見一隊人馬從不遠處衝將而來,幾滴斗大的水珠正自空中重重打下,滴滴答答極為快速地密集聚攏,轉眼間水注如傾,洪雨刷然而落,那隊人馬也已然穿過了這片傾盆大雨,逼至近處。辛雁雁在雨中舉袖擦眼,大喜過望地喊:“荊大哥!是荊大哥他們來了!”
雨聲雖巨,但辛雁雁這一聲嬌脆語音卻還是傳入了蓋聶耳中,他聞言心頭大震,手中長劍不停,兩眼立刻轉了過去,但見那隊人馬為首者是個穿白袍的年輕人,雨中破敵之勢雷霆萬鈞,騎在馬上策韁疾騁,長驅而入,左肩上掛著數捆麻繩,右手舉著一根木棒左打右劈,底下秦兵一個個應聲而倒,彈飛如豆,真是猶入無人之境。
“這……這真的是天明?”蓋聶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名男子,白雨嘩嘩,水汽濛濛,蓋聶幾次眨眼,又伸手抹去眼皮上的水珠,好不容易才終於瞧清那男子的面貌,見他生得鼻樑高挺,劍眉虎目,英姿俊拔,豪邁飛揚,卻不是荊天明是誰?
荊天明與馬賊幫主駱大歡率著馬賊幫內數十人騎馬當先,另有百餘個馬賊幫眾奔行緊隨,殿在最後頭的則是平虎寨兩百餘人,儼然那徐盅最終還是帶著寨內弟兄們來了,至於跑在一幫馬賊和山匪之間黑壓壓的一片,卻盡是咸陽、姣鎮等來自各城各鎮的乞丐群共三百多人。這將近七百人眾在荊天明的率領下轉眼殺入重圍,在場諸豪不由得精神大振,花升將手裡發命砍殺,喜不自勝地揚聲笑喊:“好!荊兄弟!荊兄弟果然來啦!”荊天明揣著韁繩在馬上棒打秦兵,靈動已極,竟頗有當年姜婆婆騎著爛泥巴救他於狼吻的英姿,只是底下坐騎不若那爛泥巴的聰明靈性,他幾番驅策立感活動不便,索性一拍馬頭拔身而起,口中高喊:“花大哥!恕小弟來遲了!”足下在數千個秦兵的頭盔和兵器上飛掠點踏,凌虛御風,須臾間竟已奔至中首泥坑,躍上了高聳的土堆。
方更淚在西坑附近遠遠瞧見了,大喝:“荊兄弟來的剛好!一點兒也不遲!”他這話所言不虛,心想荊天明出現的時機真是恰好也沒有,正是秦兵們盡數在底下陷入混戰之時,三座泥坑上只餘三百人負責鏟泥,眼下正是突圍的最好時機。就看荊天明上了土堆之後如電疾馳般地繞坑奔行一圈,手中木棒揮掃劈擊,一百個秦兵慌不迭地拋鏟抽刀,卻哪裡來得及對應?沒等這些秦兵盡數倒下,荊天明已然將肩上麻繩一抖而落,甩將開來,自泥坑裡頭拉了一人上來。
眾人不意相隔八年,荊天明的身手竟已如此了得,眼看他幾下兔起鶻落已救出一名儒生,均是又驚又喜,益發士氣倍增地將手中刀劍橫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