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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漫天要價,稍好一點的書不比新書便宜,而且還振振有詞地說,這書是第一版,多少年沒有重印過,有多大的學術價值,或者與重版書比價錢,他開的價便宜多少。另一類像在五道口、玉泉路、北大小東門的那些散攤,我很恭敬地送它們一個雅號:“遊擊攤”。攤主多是外地人,以中青年女性居多,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據說他們擺書攤影響城市容貌,在很多地段被禁止出現,而且今天能在這兒出現也###天就不可以了。記得她們在北大小東門賣書時,總在近黃昏時才出現,一個個騎著小三輪車,有時車上還坐著一個髒兮兮但不失可愛的小孩。如果氣氛寬鬆,她們會掀開蓋布,麻利地把書放在地上,通常是書本之類的碼在一起,朝上顯出書名,雜誌、畫冊、字帖之類的就鋪在油布上。如果氣氛緊張,她們就不肯輕易把書散開來放,而是堆在一起,只要露出書名即可,一有風吹草動,立刻把書疊在一起,用蓋布一裹,一溜煙朝小衚衕駛去,剎那間無影無蹤。

固定攤點上的好書多,價格自然不菲(以我這個窮鬼的經濟承受能力為標準),但只要混熟了,他們會給你明顯優惠的價格。他們有時也很勢利,老買別人的書而不當一回他的“上帝”,下一次就給你臉色。報國寺有一攤主常能蒐集到不少好書,每次去他那兒都不會空手而返。但有些日子因為討價還價最後未能像現在的大國外交辭令所說的那樣“達成高度一致”,已經建立起來的雙贏性“夥伴關係”立即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一捅即破。剛認識不久,他友好地說:“以後你如果買書多,不好拎,就來我這兒拿塑膠袋。別客氣,那東西值不了幾個錢。”有一次買書不少,卻因為他開價太高而故意沒買他的,問他要個袋子時,他脫口而出:“我又不是塑膠袋供應商,也不是你的後勤機構,袋子也不是撿來的。”真是出語驚人,讓我無地自容,好像我行乞不成還要接受人生哲理的饋贈。我平日裡常被人認為是“不識時務、不諳世事的書呆子”,這下總算有了一次社會實踐,飽嘗了一回世態炎涼的滋味。

“遊擊攤”攤主算得上有北大老校長“相容幷包”的精神,她們打心眼裡用眾生平等的目光對待所有的書,也許她們知道所謂的好書壞書是因各人的需要不同而人為評定的罷。既然要什麼書的人都有,而且什麼書都能賺錢,她們便懷著民主寬容的精神接納每一本(種、類)書,大大方方地把它們展現於讀者面前。我們不要低估了她們的聰明,她們會透過各種方式去揣測各種書的價格:詢問有經驗的人,問讀者,看出版社(三聯、中華、商務、上海古籍的書價格明顯高於其他書),看作者,看讀者的眼神與動作(欣喜、失望、平淡、留戀)……有時候當讀者抽出一本書遞給她們探詢價格時,她們會自作聰明地說,這是某某人的書,至少要個幾塊錢吧,煞有介事般,還真把你給唬住了。她們的攤子上有些書我每次去都看見擺在顯眼的地方,也許是從來沒有賣出去過,也許是收書時收得太多;逛多了,逐漸會產生一種錯覺,以為那肯定是一本名著,不然那個書名怎麼會那麼熟悉呢?大部分時候她們開出的書價太低了,連我這個寒磣的窮書生都覺得若再壓價就有些像“為藝術而藝術”的先鋒們那樣“為還價而還價”了。我也看到過有人在舊書攤誇誇其談時愛亮出自己身份,像“名校的博士生”之類的,一邊要贏得別人的尊敬,一邊拼命地壓那本他相中許久的書的價,好像買回去的是一堆廢物。每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