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明白。”莫匆有點不情願地承認,他為難地看了宋長安一眼,改變了話題,“你說他的病是怎麼回事?”
宋長安搖搖頭:“那正是我打算要告訴你的,他的幽閉恐懼症恐怕不是何景明引起的,但是和老畜生脫不開關係,那段不愉快的日子,讓他產生了和他潛意識裡的一段記憶似曾相識的感覺,所以症狀才顯示出來……你明白麼?”
莫匆誠實地搖頭:“我大學是學計算機的,並且翹的課比上的還多。”
宋長安有點不耐煩地揉揉眉心,直言不諱地說:“怪不得你這麼長時間還沒搞定他,笨成這樣,脖子上頂的到底是腦子還是夜壺?”
莫匆臉色難看地保持了沉默,決定不和病人一般見識。
“精神分析學認為,人的潛意識對人的行為、乃至身心健康的影響極大。而關於遺忘的研究告訴我們,有些事情,表面上看好像不在我們的腦子裡了,其實它都像是歷史記錄一樣被存檔在潛意識中,並且對人的行為有各種各樣的影響。”隔行如隔山,宋長安用上了一個電腦白痴能想得到,最高水準的關於計算機的比喻,然後用看低能的目光看了一眼莫匆,“這麼說你能理解麼?”
莫匆覺得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安捷一提起宋長安就咬牙切齒:“照你的意思,所謂被放在‘潛意識’裡的記憶,如果想起來就對人的行為沒影響了?那它們怎麼跑到潛意識裡的,吃飽了撐得沒事麼?”
“有可能是因為某種外界的刺激,有可能是因為當事人強烈的感情。”宋長安沒理會他的挑釁,目光移到安捷身上,“至於他……是在我的協助下。”
莫匆把這彎彎繞繞雲裡霧裡的表達方式中仔細整理了一下,然後費力地把自己的理解用地球話表示出來:“你是說,安捷曾經讓你幫著他用某種方法,把一段記憶刻意地隱藏起來,隱藏到讓他自己都想不起來——是這意思吧?”
宋長安點點頭:“那才是他的病根。這也是這麼多年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他,他依然下意識地抗拒治療的原因。也許沒有意識,但是這混蛋的意志力實在堅定得讓人想敲爛他那顆破腦袋,好像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那段記憶。”
“為什麼?”
“我想他是為了保護什麼人。”宋長安輕聲說,“為了保護什麼人,連自己都不信任。”
莫匆怔怔地看著他:“保護誰?”
宋長安愛莫能助地搖搖頭:“我確實知道一些,但是……有些東西,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不見得是真的,我能確定的只有這麼一點。而且我能說到這裡,已經是違背了我的職業道德,再說下去,就要違揹我的良心了。”他看著莫匆,“那個答案,也許他有一天會願意想起來,會願意告訴你。但是我也只能幫他守到這裡。”
莫匆覺得宋長安沒說話之前,自己是明白當下所有人的關係過往和局勢的,可是宋長安那張鳥嘴一張,突然扯進這麼一段雲裡霧裡的敘述,他又什麼都不明白了。莫匆有點自暴自棄地想,果然心理學這種東西,還是蒙人的成分比較大。
宋長安突然猥瑣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我現在給你的建議是,帶他離開醫院,找個沒人的……嗯,私密一點的地方。”
莫匆嘴角抽了抽,看著宋長安的表情詭異起來:“你什麼意思?”他覺得這不靠譜的心理醫生看著他的目光像是在看著一個準備上鏡的A 片演員,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刻響應號召跳出來抗議。
宋長安曖昧地指指安捷:“你下的藥有種很不錯的副作用,他醒過來以後會有一段時間精神和身體都被迫極度放鬆,原本是我輔助治療用的……”他看著聽完這句話已經在收拾東西和外衣,準備把安捷弄走的莫匆,嘴咧得像個瓢,於是形象更猥瑣了。意味深長地看著莫匆的背影,低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