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不活?
春日踏青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跟閻王搶人,搶回來一個隨時都像是要離開的破娃娃。
“收縮壓八十,舒張壓四十四,還是偏低。”
“是的醫師。”
“這樣不行,打強心針,另外,把點滴換掉,改高濃度葡萄糖。”
“是,醫師。”
重複的折騰,次數多得她記不住,她不只腦袋是昏沉的,人也重得像塊鉛,隱約很多人影,隱約身體被人揉捏,隱約被病床載來載去,車輪隨便叩到地板什麼都能讓她痛得死去活來。
那痛喊不出來。
似乎經過很久,她一覺醒來只覺得痛,她翻不了身,叫不出聲音,以為用盡了力氣想把眼皮掀開,卻覺得任務艱鉅得像是眼皮被人用針線給縫住。
她覺得全身沒有一處地方不痛,像火燒,像被冰炙,時而發冷,時而發燙,她覺得自己像想死又死不透的魚,任人煎熬。
陽臺外的槭樹從綠油油的顏色轉成橘紅,眼看馬上又要翻飛掉下來了。
等到她能睜眼,已經過去漫長的時間,槭樹果然開始禿頭了。
對自己破爛的身體她仍舊沒有控制權,以為人醒過來體力一定也沒問題,誰知道像毛毛蟲似的蠕動了下,那是她自以為的動了啦,其實別說身體,就連小指頭也沒能離開床墊上一公分的距離。
她急了,她不是清醒過來了?為什麼身體卻不聽使喚動彈不得了?然後因為這一蠢動,胸口處傳出錐刺般的厲痛,忍過滿頭大汗,她悲哀的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癱的!
這是怎麼回事?她試著要還原以前的事件卻是頭痛欲裂,無形的鑿子冷酷的敲打著她,腦子裡什麼都沒有,空白得嚇人。
她人癱了,連腦筋也不管用了嗎?
她想流淚,眼角是乾的。
喘息了大半天,睜著的眼不肯閉上,感覺休息夠了,疲憊的身體卻完全不聽話,眼皮一鬆,又被打回原形昏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她開始用眼珠骨碌碌的打量四處。
這裡,是哪裡?
看起來像醫院,一半切割裡放了許多她不認識,現在卻要靠它活下去的管子儀器,另一半卻佈置得跟她在家中的房間一個樣子。
靠著牆壁她有一堵連線到另一間寢室的大書架,裡面放的是她從國小到研究所畢業所讀的書冊,還有更多是生物研究的原文書籍,當然,她睡前或是休假時間最不可或缺的散文小品也羅列其中。
她的房間其實跟其他女生沒什麼兩樣,除了書本就是媽媽特別為她從英國運送回來的英國皇室衣櫃,連同整組的沙發桌椅,這算是她最貴重的擺設了。
皇室的長沙發椅上放著幾件男人的衣物,那是誰的?看護,還是海叔忘記帶走的……
醒過來太耗費力氣了,重複著甦醒又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這次開啟眼睛有個朦朧的人影馬上覆蓋到她的面前來,聲音驚喜,幾乎要哭泣。
“姐,你真的醒了。”
她想說她已經醒過來很多、很多次,只是體力不好轉瞬又被周公打敗,只好無盡的沉睡。
嘴唇蠕動,以為發出聲音,誰知道只是一連串單音。
“喝水……對了,小春哥哥要睡覺前有交代一定要餵你喝水。”她伸手從床案上把放了吸管的水杯拿過來湊到申海玉嘴邊。
喝了水,覺得喉嚨柔順許多,她迫不及待的問:“……你說……小春……哥哥?”
“喏,他就在沙發上睡著了。”努努嘴,示意申海玉看過去,長沙發上果然看見一個高大的身軀正像毛毛蟲似的翻來翻去,一點都沒有好睡的樣。
真是可憐春日踏青了,沙發中看不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