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渾濁的老眼,眼中滿是猙獰之色。
“哀家也是被你逼的!”她伸出枯瘦得只剩一層皮的手指向趙天南。吼道,“你是哀家生的,就算咱們母子素來並不親近,但你在想些什麼,哀家又豈會半點不知?早在二十幾年前,寒素死了的時候,皇上就沒想過要放過幼君及哀家吧?”
聽太后提到寒素,趙天南臉上愈見陰沉,眼中也多出幾分狠意。
“你看看,就是這個眼神,當初寒素死後,你可不就是如此看幼君的嗎?”太后陷入久遠的回憶之中,面現顛狂,“那寒素只不過是一個外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你也沒打算讓她生下你的子嗣,一個沒有子嗣的女人,就算她成了皇后,也是任人踐踏的存在,這樣一個女人,你竟然為了她想要幼君的命!”
再怎麼薄情的人,也總會有心底深處想要守護的人或物。
在太后心裡,趙幼君無疑便是她無法捨棄的人。
所以在察覺到那時的趙天南對趙幼君動了殺心之後,恐慌之下的他,才會慢慢與趙天南母子離心。
“你連親妹妹都不想放過,哀家這個母親在你心裡又能算得了什麼,親生兒子不能作為依靠,哀家將孃家人當作依靠又有什麼不對?都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壓在心裡二十幾年的話一朝出口,太后心裡痛快之餘,也再停不住嘴,“是啊,你當初確實是留了幼君一命,可那也是哀家拼死護著,幼君才沒死於你這個親哥哥的刀下,如今看來,當初還不如讓幼君早早死了,也好過如今在慈雲庵裡生不如死的活著!”
只要一想到被自己視為珍寶的女兒,如今卻在慈雲庵裡被人糟踐,而罪魁禍首就是站在面前的趙天南,太后眼裡的怒火就似要噴湧而出。
趙天南卻根本就未因太后的這番話而有任何的動容,他冷冷地看向太后,就像眼前之人只是個陌生人而非他的生母,“太后既然有此願望,做兒子的自當竭力為太后達成,既然如此,朕即刻就下命,讓人去取了趙幼君的性命,太后以為如何?”
太后本就是說的氣話,以她待趙幼君如珠如寶的心,她又如何捨得讓趙幼君去死?
聽到趙天南這話,她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望向趙天南,然後因趙天南面上的冷酷表情而突然渾身顫抖起來。
她能感覺得到,趙天南是認真的,只要她說個“好”字,只怕趙幼君真的活不過今天晚上。
“不,你不能這樣做!”太后這時候才真的慌了起來。
先前與趙天南如此對峙,她都仗著自己佔了母親這個身份,以趙天南的性子,就算心裡再怎麼恨極,也不可能真的拿她怎麼樣。
可對趙幼君,趙天南就沒有這樣的顧忌了,只怕一個不好,她的幼君,真的連像如今一樣活著都不能。
這叫太后如何能忍受?
“皇上,那是你的親妹妹啊!當初為了報寒素之仇,你讓幼君以公主之尊成為卑賤的妾室,這本就是對幼君的侮辱,如今她都已經被你送到了慈雲庵,難道你還不肯放過她嗎?”太后已經沒了先前的強勢,只一心想著要怎麼樣將趙幼君的命保下來。
趙天南並未因太后的哀求而有任何動容,他面沉如山,就似任何軟語相求都打動不了他冰冷的心。
太后見自己放下身段的哀求並未起到任何作用,面上復又現出猙獰之色來,既然她已經無法對趙天南造成影響,那便是撕破臉又能如何?
於是,太后冷笑一聲,道:“皇上,事隔二十幾年,你才想著為寒素報仇,會不會來得太晚了?只怕,就連你自己也該知道,當初寒素之所以會死,不僅是因為幼君所下的素,更因為,就連那時年幼的幼君都能看出來,你對寒素的忌憚!”
趙天南心裡一震,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了當初寒素在他懷裡死去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