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明白。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起,她心裡就會有小小的疑惑,為什麼媽媽跟自己總是不親、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可以賴在母親的懷裡撒嬌惟獨自己卻不可以?母親總是待自己禮貌而生疏,冷淡卻和善,也曾想過為什麼會這樣,小小的心裡還不懂。直到後來長大了,才彷彿漸漸地、隱約地明白了。
然而,又怎麼敢去相信呢?
有些事情,可以放在心裡懷疑、也許會有偶爾的猜測,但總是不敢仔細地去想,因為總是害怕。
“那麼,”半晌,她才緩緩地說,“我的親生母親又是誰?”
明淑沉默地微笑:“你應該猜到的,不是嗎?紹興的那個阿姨,你每年暑假都會去她家,她就是你的生身母親。”
一切來得太倉促。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消化、來不及哭泣和歡笑。所有的肥皂劇和煽情劇都不該是這樣演的,如果有長長的鋪墊,那麼或許更能來得動情些。可是——沒有、沒有、沒有。
什麼都沒有。
一切似乎都是那麼順理成章,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冷靜從容,心裡也是這樣的平靜如水。似乎一直是一個事實,某天清晨沉睡的時候被敲醒,然後忽然之間就被證明這的確是一個事實一樣,平淡而羅嗦、羅嗦到乏味。
乏味得讓人連落淚的氣氛都來不及醞釀。
卻還是生生地感覺到了心痛。
——那麼絕望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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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二十四、公主被打回原形
她笑著:“以深,那位阿姨——我的意思是,你的母親,她長的很漂亮吧?”或者其實她並不需要她的回答,“我記得許多年以前曾經見過她一面,那時候的她就很漂亮,看上去溫柔優雅。只是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她的目光深幽而恍惚,彷彿正沉浸在一個夢中,一個遙遠、不真實的夢裡。
“媽媽,”以深忽然開口,“那時候你為什麼願意留我在這裡?”她吸了一口氣,“既然我不是你的女兒。為什麼你還願意讓爸爸帶我回家?”
“為什麼?”明淑重複著這句話,彷彿悵然若失似的,惘然地笑了笑,“我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既然是你爸爸提出的要求。無論如何,你都是他的親生女兒。”
“那麼,爸爸和阿姨,他們兩個是在你們結婚以後才在一起的嗎?”以深顯然還不習慣改掉那個稱呼,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會有微痛。
“是的。”明淑微笑,“很普通的故事。很普通的結局。”她聳了聳肩站起身來,似乎不願意再講這個話題延續下去似的,“生活就是這樣。”
是啊,生活可不就是這樣?
回去的路上以深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好久以前啟徵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毒蘋果早就被貪吃的白雪公主吃掉了,哪裡還輪得到你?
外面正在下雨,灰濛濛的天難免讓人感覺壓抑。中國人向來喜歡說觸景生情,那麼如今的天氣也正是聰明地想要來應了她的景吧?
如今世上的後媽,再也沒有了毒蘋果。仔細想想,這卻是多麼蒼涼的一件事情。
冷不防“吱”地一聲尖叫,車子停了下來,然後就再也啟動不了了。以深無奈地搖了搖頭,下車去檢視情形。正束手無策的時候,旁邊一輛車停了下來,車窗搖下,一個聲音在問:“怎麼了?”
她回過頭去,大雨中看得並不清晰,然而那分明就是張孜然的面容。兩個人都是一楞,轉而忍不住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