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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蘅以為這事算是翻篇了,然而李月馳卻忽然湊近,抓住他的右手手腕。唐蘅皺眉:「怎麼了?」

李月馳攥著他的手腕,把他的右手從褲兜裡拔出來。在他右手的掌心,有一片長長短短的傷痕,通紅的擦傷,已經不流血了。

李月馳低頭看了幾秒,說:「怎麼弄的?」

「騎車摔了。」單手握把確實是危險駕駛。

「下次別著急了,」李月馳低嘆一口氣,沒辦法了似的,「我等你,行嗎?」

第26章 《大武漢》

一連幾天,唐蘅跟著李月馳和田小沁走訪。三伏天的武漢又熱又悶,隨便在太陽下面走幾步,t恤就濕得擰出水來,再加上他們去的地方大都是城中村,或是搖搖欲墜的老舊居民樓,到處破破爛爛的,空氣裡都是灰塵的味道。

又熱又累也就算了,關鍵是上門走訪時頻頻吃閉門羹,武漢人都是暴脾氣,經常沒說幾句就吼起來,隔著一道門,叫他們「滾滾滾」——好不容易爬上七樓,這情形別提多令人挫敗。

好在也不是唐蘅去溝通,原因很簡單,他和田小沁都不會武漢話。唐蘅雖然在武漢待了六年,但身處學校,大家都講普通話,況且大伯一家也沒有武漢人。田小沁是湖南人,在武漢讀了四年本科,也沒學會什麼武漢話。所以最神奇的還是李月馳——他一個貴州人,竟然都能把武漢話聽得八九不離十。

唐蘅問他在哪學的,他說,打工時學的。

唐蘅又問他,後背上的傷口怎麼樣了,他說,好得差不多了。

似乎也的確如此,幾天來,李月馳永遠是到得最早、出力最多的那個,甚至每次走訪結束後,他還能背著揹包去輔導班講課——這他媽是什麼身體素質,什麼精神狀態?唐蘅簡直嘆為觀止,也明白大伯為什麼叫他跟李月馳「多學學」了。

田小沁感慨地說:「月馳太厲害了。」

唐蘅看著李月馳揹包遠去的背影,問:「他這麼急著賺錢,要幹什麼?」

田小沁:「讀書要花錢的呀。」

「現在有助學貸款,還有獎學金,不至於吧。」

「那我也不清楚了,不過他好像……交了女朋友,」田小沁眨眨眼,「我不確定哦。」

明天是週末,總算可以休息兩天。晚上安芸請客吃飯,當然主要是為了田小沁,醉翁之意不在酒,唐蘅和蔣亞就是湊數的。他們在小民大排檔吃蟹腳熱乾麵,紅燜小龍蝦,還有軟糯得嘴巴一抿肉就掉下來的雞爪。晚上的大排檔總是人滿為患,嘈雜而熱鬧。安芸和田小沁聊天,蔣亞便百無聊賴地打量起唐蘅:「你最近,真跟他們幹活呢啊?」

唐蘅說:「不然呢。」

「行啊,」蔣亞壓低聲音,「都指望你了!」

唐蘅:「什麼?」

「她倆啊!」蔣亞飛快瞥一眼田小沁,賊眉鼠眼地,「咋樣,你覺得有戲嗎?」

唐蘅同樣小聲地說:「不知道。」

「她有物件麼?」

「好像沒有。」

「那就是有戲。」

「……」

眼前一下子浮現李月馳幫田小沁拎著揹包的畫面,還有田小沁喚他「月馳」時的語調。雖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他和安芸還睡過一張床呢——但的確有些不一樣,說不好。

蔣亞吃飽喝足,坐不住了,跑去搭訕鄰桌的女孩兒。另一邊安芸舌燦蓮花,邀請田小沁去看他們的演出。唐蘅對著一盤七零八落的炒花甲,忽然之間,心情就不大好。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又在想李月馳—— 倒不是「想念」的「想」,只是單純想起了這個人。一些無聊的念頭。譬如現在已經晚上八點過了,日理萬機的李老師下班了沒?譬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