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一個蠢貨的身上,耗費了如此多的時間和精力。
既然付出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那麼,便收回些利息吧。
如此想著,陸夫人屈指輕彈,桌上的白玉茶盞應聲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蘇文的胸腹間砸去!
對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文人來說,身體當中最重要的部位,不是手足,亦不是眼鼻,甚至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胸腹。
因為胸腹之間有文海。
我已經警告過你,如果拒絕了我,便不可能被書院錄取,你說人族十國不止一間鴻鳴書院,那麼我想知道,如果你連文海都被廢了,又有哪間書院願意錄用你?
這,便是陸夫人的道理。
而蘇文的反應也很直接,或者說,很快。
一聲輕吟從蘇文的腰間響起,然後在他的手中,出現了一輪彎月。
月光帶著浸人心脾的冷意,急速上升,幾乎是在剎那之間,便已經掠至蘇文的身前,如一把鐮刀,凜然而立。
早在出言拒絕陸夫人的那一刻,蘇文便一直在警惕著對方出手,所以這是他至今出得最快的一劍。
燕北對蘇文說過,這一劍,不是用來拼殺,而是用來搏命的。
劍出,則分生死。
蘇文從來沒有將底牌隱藏到最後的習慣,他更喜歡在一開始,便祭出自己最強的手段,唯有如此,才能以小博大,覓得那唯一的生機!
所以當蘇文看清那隻茶盞所飛行的方向是朝自己文海而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到了搏命的時候了。
“叮!”
茶杯急襲而至,卻並沒有如約撞到蘇文的胸腹間,因為在這之前,還有一彎冷月。
強烈的震感從劍身傳至蘇文的手腕,然後侵入其體內,險些將蘇文的五臟六腑攪成碎片,直至此刻,蘇文才知道,他小覷了自己與陸夫人之間的差距。
好在,玉杯還是應聲而碎了。
但蘇文的劍,卻並沒有停下。
燕北說,劍出,要麼殺人,要麼被人殺。
如今蘇文還沒有被人殺,又豈有劍不沾血,空刃而回的道理?
下一刻,蘇文的身形暴躍而起,人在空中,他的左手已經從懷中探出,執筆而書。
“襄王夢裡。草綠煙深何處是。宋玉臺頭。暮雨朝雲幾許愁。
飛花漫漫。不管羈人腸欲斷。春水茫茫。欲度南陵更斷腸。”
蘇文的字是習自黃庭堅的楷書,字中的詞,亦是來自黃庭堅的《減字木蘭花》,一筆一硯兩道圖符自他的手腕悄然乍現,泛著淡淡的橙光。
蘇文左手執筆,右手握刀,整個人的身上沐浴著深紅色的才氣光芒,如鮮血般燦爛,只在一瞬之間,便激發了自己最強的戰鬥力!
打的,就是陸夫人一個措手不及!
蘇文的這一番應對,的確給了陸夫人極大的意外,她既沒想到蘇文會以如此暴戾決絕的姿態與自己對抗,也沒想到,蘇文除了是一介文生之外,還是一名劍客!更加重要的是,她至今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的玉盞怎麼可能會碎?
因為一系列的意外,讓陸夫人並沒有注意到蘇文手腕的兩道圖符,更沒有去細想,蘇文明明獲得的是詩位,可他如今施展的,卻是書、詞兩道的手段。
她更是為此,而神色微怔,愣了一瞬。
便是這一瞬之間,陸夫人眼前的世界已經變了,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在異國被一字鎮殺,她看到了自己的族人在戰火中絕望的哭喊,於是,一種心仇斷腸之感,急襲她的心中。
蘇文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容易便將陸夫人控制在了幻境之中,但他沒有猶豫,更沒有為之心慈手軟,因為這很可能是他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