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我一眼,頭一低卻將臉湊過來,嘻嘻笑著,“有勞格格。”
“不要就算了。”我白他一眼,轉手欲將帕子塞回去,他手一伸已奪了過去,往懷裡一揣,哧溜地滑下馬去。
“下來吧,”他朝我招手,我嘆口氣,算了,不就一塊帕子麼,將散開的袍襟別到腰上,踩實了蹬子,翻身下來,腳才落地,便覺得膝蓋發軟,“撲通”一聲坐倒在地,這一下著實厲害,頓時疼得我直冒眼淚。
“這會兒知道怕了?”多鐸看得瞠目結舌,愣了半晌才過來,俯身拉我的手臂。我揉了揉可憐的尾椎,扶他的手欲站起來,卻是渾身都發軟,不受控地打顫,猶記得嘴上不能落了下風,狠狠道,“誰說怕了,人家是疼得厲害!”
他終忍不住笑出聲來,卻伸手一抄,勾住我腰,將我打橫抱起,“抖成這樣還嘴硬。”
被抱著當然比自己走好,我推攘一陣,見他不肯鬆手,只吃吃笑得起勁,也就作罷,安靜修生養息,轉頭看泰哥在一旁睜大好奇的眼睛東瞅瞅西看看,完全沒有罪魁禍首的擔當。
這死馬……哎,提也別提了。
安生不到半分鐘,遠處便浩浩蕩蕩殺過來一堆人,打頭的自然是豪格了,後頭緊跟著多爾袞和大玉兒,再後頭……皇太極。
“小姑姑,你有沒有事?”大玉兒跳下了馬直奔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擔憂地不得了。
“沒事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兒……”我衝她露出個放心的微笑,可她還是反覆打量著我這個被抱著的詭異姿勢,我臉皮再厚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忙低聲對多鐸道,“快放我下來!”
他低頭看我一眼,面上卻已不見絲毫笑意,收緊了手臂,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似的,徑直便向前走去。喂,你嫌我丟人丟得還不夠?我氣極,只恨沒連本體一起穿過來,這副身體不過小他一歲,可力量上的對抗完全佔不到便宜。
“四哥,十四哥!”
我轉頭不得不承受這歷史上大名鼎鼎兩兄弟的四道射線,像要把我燒個洞出來一樣掃過來,心裡怦怦跳,多爾袞已經見過也罷了,皇太極可不是一般的高深莫測,多鐸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齊爾雅真是吧?可曾傷著了?”皇太極趨近問。
“回四貝勒的話,齊爾雅真沒什麼,這般不成體統讓您見笑了。”就照著套路來吧。
“臉都白了真是嚇壞了,”他溫和地摸摸我的頭,“你是哲哲的妹妹,怎麼還喊我四貝勒,可不生分?”
“姐夫……”我正猶豫,卻被多鐸插進來道,“沒什麼?方才不是我趕來的及時,這會兒你還得功夫說‘沒事’!”
“小十五……”皇太極輕呵了聲。
“四哥!”多鐸將眉一挑,憤憤不平道,“雅格格好性子不願計較,我多鐸可看不下去。泰哥那樣的烈馬,就是換了我滿洲的巴圖魯。也未必能輕易馴得住,可豪格卻以科爾沁的名頭作要挾,圖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我沒料到他當眾就敢拿這事做文章,豪格好歹是皇太極的長子,下他的面子不就等於變相下皇太極的面子,虧他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想來是把我做道具了,就知道他救我沒安得好心,可如今形勢騎虎難下,我也只得配合他,將頭一伏,裝出楚楚可憐來。
你要演戲是吧,好啊,我黃笙生就奉陪到底。
“豪格。”皇太極的聲音響起來,淡得不帶任何情緒,可豪格卻似被烙鐵燙著了一般,臉刷的一下全白了,靠,剛才兇巴巴,現在豆腐渣,川劇變臉都沒那麼快。昨個兒宴席上離得遠,沒怎麼看清皇太極的模樣,這會兒近到這地步,我不得不承認他與生俱來便有一股子的不怒自威,傲氣凜然。倘若多爾袞是外冷內熱的典型代表,那皇太極便是相反面兒,平靜溫和的外在之下無時無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