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吃什麼,都無法填補她體內的空缺,她彷彿已經餓了千年。
秦昊堯的絕情,霸道,才是最劇烈的毒藥。
她以前是如何陷入那場一廂情願的迷霧之中,不可自拔的?她甚至沒想過,她根本就是在飲鴆止渴——自尋死路。
雪兒跪著,呈上一個紅色漆盤,上面擺放的是極其清淡新鮮的清粥小菜,畢竟郡主才醒來,不宜用太過油膩的菜餚。
秦昊堯看了一眼,端了一碗粥湯,送到她的面前,她也省去與之對抗的白費力氣,雙唇輕啟。
等她垂下眼眸順從喝下的時候,他才貼著她的耳畔,低聲說了句:“就算是要死,也要還清了欠本王的債再死。”
她猝然身子一僵,什麼債?
情債嗎?
她只覺得頭昏昏沉沉,他的聲音充滿未曾掀起的暴怒就在耳邊,她聽得清楚,但可惜,她並不明白。她是何時欠下對秦昊堯的債?比起她盲目的愛慕跟付出,欠債的人,難道不是他麼?不過她早已無所謂了,反正就算要算賬,她願意親手斬斷自己亂麻一樣的人生,讓他的世界重回清淨,往後兩人互不相欠,也是功德一件。
可惜,他要的,似乎遠不止如此。
經歷沉湖一事,她像是換顏重生一般,站在別的地方,看透穆槿寧遲遲走不出此刻的秘境,原本遲遲想不通看不透的,一瞬間被抹平汙點,清晰如明鏡。
授意沈櫻下麝香的人,不只是熙貴妃,還有——位高權重的聖母皇太后,秦王的養母。她想起錢公公說,太后去清水寺祈福,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不詳之說,如今想來那便是緣由。但太后想要借秦王之手除掉她,卻在秦昊堯面前碰了壁,才會轉向一直對自己心懷怨恨的沈櫻。而沉湖,沈櫻是太沖動,卻也不可能如此無畏,膽敢只隔了十步距離,在甲板上光明正大殺人。而若不是因為太后一句話,皇后原本要讓侍從跟上船,這一艘船上沒有半人會游水,已經蹊蹺,只是為了確保沒有人會當下就救她。若沒有一人擔保沈櫻,為她鑄下大錯而許下為她化解的諾言,沈櫻再不聰明,也不會為自己攬下這麼大的嫌疑。背後有皇太后撐腰,才將她推下湖中,換一個一了百了的乾淨。
那秦昊堯呢——
這也是秦王為何能夠縱容沈櫻,不過趕她回沈家反省吧,只因他早已知曉,是太后在背後指使,否則,他怎麼會視若無睹?
她已經不想知曉,秦昊堯是因為太后養育他的私心,還是因為對喜歡的女人,下不了手的網開一面。
怪不得奶孃時常抱怨,這世上最痛苦的,莫過於知道太多事。
不聰明,卻越是活的開心,而太聰明——往往作繭自縛。
有些事不知道,興許更好。
沒多久,外面又送來了藥,彷彿是為了讓秦王息怒,徐太醫在藥材上,格外花了心思。恨不得,她喝下幾碗藥,就能活蹦亂跳下床去。
他扶著她的背脊,將她抱在懷中,將溫熱的碗沿湊到她乾澀泛白的唇邊,耐心地等待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喝下濃烈的苦,然後,苦澀滑下她的喉嚨,她費力嚥下,眉頭皺也不皺,更沒有半滴眼淚。
但看著這樣的穆槿寧,他的心裡,也不無壓抑。
當初她被他抽了一鞭子之後,他無意間看過她的舊傷,她的背脊和膝蓋處,都受過不輕的傷,而受傷的時候,是在塞外的時候。
他擁著她,更覺得她的身子宛若白紙一般單薄,他凝視她的視線,卻彷彿可以穿透過她輕盈的身子。
她最終閉上眼眸去,彷彿這個骯髒的世界,她不想再看一眼。
“明早就回王府去,這個宮裡太過晦氣——”
她隱隱約約聽得到他,如是說。
她像是被惡魔撕碎了身子,清醒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