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焚滅就成灰,當她醒來的時候,還有淚可以流淌麼?
大紅的嫁衣在地上徐徐鋪陳開去,一如她臉上那尚存的嫣紅。
卻不知,她是誰的新娘。
卓王孫下意識地伸出手出去,想要扶住她,但他的手凝止在半空中,什麼都沒有抓住。
良久,他終於愴然一笑,從她身邊走開。
他重新登上喜堂最高處,對呆若木雞的賓客一揮手,示意尚公主的慶典繼續。
四座無言。
而他,重重跌坐在堂中的座椅上。
傷口處的穴道已經封住,鮮血流勢減緩,終會凝結。而他心中的傷,又要流血倒何年何日……
鼓樂依舊陣陣響起,吳清風催促著所有的一切趕緊重新開始,想掩飾掉這滿堂血痕。但風,卻吹過來吹過去,吹不盡這繁華的傷悲。
喜幔,歌舞,歡笑,一切都在等待凋謝。正如沒有人在意的楊逸之,躺在喜堂的角落裡,看著這刻意的繁華。
這些統統都與他無關了,他在心底想著,流動的血也讓他感覺不到溫暖。也許,該是將這些都放下,睡一覺的時候了。
方正他也不必再在乎。只是相思……
相思……
劍心第七卷 第一章
武成業惶恐地站在這絕巘之巔,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他找上,但他知道,自己的命已經不久了!
他有些畏縮地看著對面傲然站立的卓王孫,他甚至不敢出手,也不敢逃跑。卓王孫手中的是一柄重達三十三斤的鐵劍,武成業知道,這柄劍叫做嘯陽劍,乃是他最好的兄弟——陳暮松的佩劍。
他知道卓王孫的習慣是用名劍殺名人,心中不禁湧起了一陣自嘲:原來他們合稱松林雙義的江湖漢子,在華音閣主的眼中,還是名人啊。
卓王孫的眼神很淡,似乎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那悠悠的白雲。他的話語也很淡,“嘯陽劍的主人本是你最好的朋友,但他永遠都不知道,當年聯合連雲雙虎暗算他的,就是你。所以,我才取了嘯陽劍來殺你。”
此話一出,武成業的臉色頓如死灰。這件事本沒有第四人知道,他在此事發生後不久,就殺了連雲雙虎,怎麼會被他知曉?他驚恐地抬起頭,卻看到了卓王孫冷冷的眸子。
那是空絕天下的眸子,那是卓出塵外的眸子,那是悠遠浩瀚的眸子,武成業僅餘的一點鬥志全都冰消瓦解,他突然返身,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他寧願摔個粉身碎骨,也不願對著這個已沒有任何感情的人!
但劍光就在這瞬間裂空而起。
劍光並不強,但帶來了分,這風一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山頂,然後悠悠揚了出處。天地蒼茫,身寄如塵,這一劍疏忽之間已化為天地洪爐,將武成業完全罩住。武成業恐懼地發出一聲大叫,就在叫聲剛發出的瞬間,他的雙足憑空從身體上斬落,然後是他的腿,他的腰,他的身,他的頸,最後是他的頭顱。他的身體一分一分整齊地斷絕了,伴隨著這恐懼的慘叫。
風並沒有停,嘯陽劍伴隨著武成業分散的屍體墜落懸崖,再沒有贏得卓王孫一顧。因為他知道,這柄鐵劍在空中將再度將武成業的屍體整齊地穿起,然後釘在懸崖底下。這是他的武功,他的劍法,不需任何的懷疑。
然後,卓王孫的目光抬起,盯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如果不是他的目光,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
他絕不平凡,他的長相很清奇,他的神態很傲岸,他本是個讓人想不注意都不行的人,但一置身於天地之間,他就彷彿已與這雲、這風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他的清奇,是山松山石之清奇;他的傲岸,是白雲青天之傲岸,已變得平平無奇。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