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生父)驅車穿過天津市內的一條條繁華街道、一排排錯落的樓房之後,跨入了這個將屬於自己的家。
馨庵夫婦看到這個過繼來的兒子,樂得合不攏嘴。小伯駒長得十分文靜、俊俏,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足見其聰穎、機靈。馨庵夫婦一邊愛撫地摸著小伯駒的頭,一邊吩咐下人快把事先備置好的玩具和美味取來。
■庵不失時機地給兒子遞了個眼色,伯駒怯生生地瞥了一眼馨庵夫婦,叫出了第一聲“爹!娘!”馨庵夫人一下子把孩子摟到自己懷裡,親暱地呼喚著:“我的好兒子,我的乖兒子!”說罷便不停地親吻著伯駒。
新的環境清幽而美麗,使小伯駒感到陌生和新奇,但他常常感到若有所失。他眷戀家鄉的溪流、草地和炊煙,也懷戀那水晶般的童年生活。
伯駒到天津不多日,父親即為他延師課讀。開課那天,按照舊的拜師禮節,設立了孔子木牌,擺上果品、糕點、生肉等祭品,由老師先向孔子行叩頭禮,繼由伯駒行叩拜禮,最後向老師行叩拜禮,隨即啟蒙開始。
始讀《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幼學瓊林》等。“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小伯駒過目成誦。塾師見他聰穎過人,特為他增加《朱子治家格言》、《增廣賢文》等。課量增加了,他仍然輕鬆自如。塾師驚歎不已,將實情告知馨庵,並說:“伯駒聰慧過人,日後必成大器。”馨庵聽後,甚為高興。
其實,小伯駒對塾師命他生記死背課本,生吞活剝文中內容,也不過是應付而已,更不喜歡終日生活在這個刻板的小天地裡,過著“子曰”、“習而”的單調乏味的生活。
小伯駒有著自己的愛好。從少年時代起,他就把聽戲視為最大的樂趣。他總盼著過年、過節,因為過年、過節可以毫無拘束地看戲,可以盡情地歡樂。
乙巳五月初的一天,小伯駒端坐書房,面對塾師:“學須靜,才須學;非學無以廣才,非靜無以成學。行義要強,受諫要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閒時不燒香,急時抱佛腳。不患老而無成,只怕幼而不學……”塾師見他如此流暢地背誦《增廣賢文》,心中不由暗自喜歡,十分讚賞這位年僅7歲孩童驚人的記憶力。小伯駒一見塾師面露喜色,便毫無顧忌地衝著老師說:“老師,爹已答應五月初五帶我去觀戲。”塾師乘機問:“你知道五月初五是何節日?有何傳說?”“五月初五是端午節。”小伯駒脫口而出。“老師,可以為我講一講嗎?”小伯駒一臉稚氣。
塾師沉默片刻,為小伯駒講述了端午節與屈原的故事……
伯駒聚精會神地聽著,聰慧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從此“屈原”、“愛國”這些既陌生又神聖的字眼就鐫刻在他幼小的心靈上,端午節在他的心目中則別有一番意蘊。
五月初五,清晨。蔚藍色的天空被烏雲遮蓋著,沒有一絲陽光。伯駒一骨碌爬起來,看一眼滴滴答答的掛鐘,比往日都早。
伯駒匆匆地用過早餐,隨父親乘上一輛東洋車。這種車後稱人力車。前邊是兩個木把,車子上放上幾把椅子就是座位。乘客在中間坐著,遮上油布,不能向外看。小伯駒乘坐的這輛車的車把上插著淡黃色和淺藍色的野花,大概是象徵著端午節的。小伯駒一見野花,便喚起了童年那些歡快日子的回憶。
這輛東洋車從南斜街出發直駛下天仙茶園。不多時,車在茶園前停住。他跟在父親身後下了車,依依不捨地回首車把,看那束淡黃色、淺藍色的野花。空氣裡流動著甜蜜,白雲正揚起遠帆,他的心頭倏然掠過一絲快意。父親用大手挽著那隻小手,直奔茶園。
是日,下天仙茶園的大軸戲為楊小樓出演的《金錢豹》。之前為九陣風的《泗州城》。九陣風名為閻嵐秋,是武旦中的前輩。他在《泗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