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坐,儀態端正。
榻前填漆戧金花卉紋長案上金盤銀碗、玉碟翠盞,夜光杯、琉璃樽,琳琅滿目的盛著酒食時果,六七個繡衣使女或跪或站,屏息伺候,不發出一點聲響。
見古盼兒進來,義康公主一推膝上白貓,輕掠鬢髮,徐徐坐直了身,笑盈盈道:“你可回來了,方才嫣娘還打發了人來,問你去了什麼地方,這許久都不見蹤影?”
聽義康公主的意思,古盼兒原來剛才就在這牡丹園中入的席,卓昭節暗忖,這未來的八嫂乃太傅孫女,按說古太傅早已致仕,這才得了太傅的榮銜,如今餘威雖在,比起敏平侯這樣正當權的權貴到底是隻剩空銜也沒爵位的——卓家也沒能夠坐到牡丹園裡來,古盼兒能夠在此處入席,看來她和義康公主的私交非同常人。
古盼兒一抿嘴,道:“她還怕我跑了嗎?”就介紹卓昭節,“我帶了個人來見殿下,殿下瞧著喜歡麼?”
卓昭節忙行覲見之禮,道:“臣女卓昭節恭祝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起來吧,我這兒沒那許多規矩。”義康公主帶著絲好奇吩咐,卓昭節起了身,這才有功夫偷眼打量這位愛熱鬧的公主——
義康公主出乎卓昭節意料的年輕,這位閨名為曦妍的大涼公主按遊氏所言是二十有五了,但臉如嫩蓮、雙瞳剪水,因為是春宴頭一日,穿了正式的細釵禮衣,一對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雙鸞牡丹分心簪在林間偶爾漏下來的陽光裡赫赫生輝,折射之間猶如給義康公主染上了一層光暈,望之不過十歲。
“卓昭節?”義康公主仔細打量著她,先讚了一句,“真是個美貌的小娘子!”
忽然聽駙馬輕咳幾聲,似笑非笑的提醒公主道:“姓卓,莫非是才回長安的那個卓家小七娘?”
卓昭節一怔,沒想到駙馬居然會知道自己排行,小心的道:“是。”
就見義康公主露出會意的笑,神情古怪,古盼兒奇道:“殿下知道小七娘?”
“我若不知道,又怎麼會給她發帖子呢?”義康公主笑吟吟的道,“說起來今年的春宴……”說到此處,公主卻又住了口,只讓卓昭節到跟前,認認真真的打量著,邊看邊與駙馬使眼色,駙馬見卓昭節一頭霧水之餘流露出狐疑與不安,不禁微笑道:“六娘,你將這小娘子嚇著了!”
義康公主與駙馬顯然甚為恩愛,駙馬才說話這樣隨意,直如尋常夫妻,聞言公主笑著收回目光,道,“盼娘你把人帶來了正好,我方才還在和十五郎說小七娘怎麼還沒過來?”
一面說著一面吩咐身後的侍者,“在我旁邊添個席位,讓小七娘就坐這裡吧。”
公主這樣不加姓的稱呼很是親近,只是卓昭節心中疑惑就更深,她暗想道:“我來之時,母親和兄長都沒有說過義康公主與侯府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雖然都道公主平易近人,但這會待我也太親熱了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卓昭節心念一轉,就想到了寧搖碧身上——寧搖碧的祖母紀陽長公主是義康公主嫡親姑母,算起來義康公主又是寧搖碧的表姑,自己才到長安就拿到了這春宴的請帖,想來就是寧搖碧所為了?他想了這麼個法子來和自己見面,但跟義康公主要帖子時總也要說明原因的,何況即使不說,義康公主但凡知道他給了誰,少年男女之間能有什麼事呢?猜也能猜出來……
想到這裡,又想起方才卓昭粹的反對、古盼兒雖然把事情推到了卓芳禮與遊氏身上,但話裡話外也沒有贊成的意思,心頭不禁有些黯然。
公主近侍,自然手腳利落,片刻光景就將席位加了上來,義康公主對狐疑的古盼兒道:“小七娘我看著就喜歡,你不必費心照料她了,把她留在這裡就是,你與嫣娘再校遍詞去罷,一會可別唱錯了。”
就見一直落落大方的古盼兒面上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