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煩渴立止,不禁又喜又愧。暗忖:“聽二人語氣和昨晚相見時情景,分明是一雙愛侶。記得初遇嵩雲時,見其芳姿玉豔,驚為天人。且喜語言舉止,處處小心,並無失禮之處。如換人虎二弟,似這等深宵暗室之中,獨與絕代玉人挑燈夜坐,對方又是倜儻大方,無絲毫小兒女羞澀情態,人非大上,孰能忘情?縱能以禮自持,心中也不無遐想。誠中形外,言動稍欠莊重,大則貽誤全域性,小也本身鬧個無趣,豈不丟人?”他心念才動,忽想起嵩雲語氣,對於人虎獨有微詞。朱、王二人原是嵩雲照料,都是初來,何以如此?莫非人虎少年狂妄輕薄,積習難改,今日醒來,有什麼失檢之處麼?他心裡一急,當時便恨不能尋了去。無如自己睡前也作了不可告人之事,就韋萊、嵩雲能代隱瞞,丈夫行事光明,敢作敢當,也無令人代己受過之理。少時見了主人,自行檢舉,還不知能否免於難堪,如何又去亂闖?就有什事,已成過去,無法挽回,暫時仍以遵照嵩雲所說。過午起身為是。
趙霖知天尚早,連日不曾好睡,又遇到昨日奇險,意欲再睡片刻,索性多養一會神也好。本想再睡些時,哪知服了靈藥之後,不特毒盡復原,井還體力大增,心智靈明,精神甚是健旺,如何能睡得著。加上心念朱、王二友,渴欲一見,思潮起伏,終難入夢,勉強合目養神。
趙霖待有半個多時辰,忽聽洞外異聲大作。先是一片烏魯和鳴,雜著幾種從未聽過的鳴嘯之聲由遠而近,自空落下。跟著又是一片猛厲獸吼,只聽出中有猿、虎,別的通聽不出是什野物,互相嗚嘯吼叫,震撼空山,齊起回應,林木蕭蕭,聲如潮湧,勢極猛惡,聞之心悸。約有半盞茶時,忽又聽連喬震天價轟的一聲怒吼,雜著兩聲銀箏,群響頓息,猶有餘音,盪漾空山,半晌全止,重歸靜寂。趙霖因守嵩雲過午始出之誡,心雖驚異,並未起身出視。過有不多一會,先聽有兩少女在洞外說笑,語聲隱約,聽不甚真,但無嵩雲在內,疑是嵩雲所說七姊。
正尋思問,忽聽少女一聲呼斥,緊跟著一聲慘叫。聽出那聲音正是同來好友朱人虎,關心過切,不禁大驚。聲才人耳,也沒往下細聽,慌不迭縱身下地,匆匆登鞋,連忙趕出一看。見離門不遠,站著兩個玉腿裸露,周身珠圍翠繞,光豔照人的妙齡女子,正指著一株大松樹上笑罵。樹枝上有兩隻比人還高,似猩似猿,通體白毛如霜的野獸,各用兩隻後爪倒掛在樹枝之上,前爪將朱人虎手足分別抓緊,各閃著一雙通紅火眼,注視下面二女,好似待命而動。朱人虎雖然不再出聲,但已疼得牙關緊咬,面如白紙,似己嚐到厲害,絲毫不敢掙扎,負痛強忍情景。趙霖血性,雖看出那東西爪利如鉤,猛惡非常,難於抵禦,無如為友情切,由不得急怒交加,百忙中回手一摸,兵刃暗器已在昨晚被人解下,當時怒火上攻,無暇再計利害,剛喝一聲:“畜生敢爾!”未及上前,倏地一股疾風由斜刺裡飛來,耳聽:“趙兄不可妄動!”同時人影一閃,便有男女兩人落在面前,正是韋萊、嵩雲一雙愛侶。那樹上還盤踞著一個未動手的黃猩也已飛落,被嵩雲擋住喝道:“這都是我家的客,你們待要怎樣?”黃猩聞言,怪嘯了聲,便自縱退回去,另兩少女也指著樹上兩白猩喝道:“主人講情,還不放下!”兩猩前爪一揚,便將人朝趙霖拋來。
趙霖連忙一把接住,看出朱人虎已不支,恐他難堪,忙喊:“多謝韋兄、雲姊!”轉身便往裡走,剛把朱人虎放向榻上,忽想二女有“主人講情”之言,適又聞得禽鳴獸嘯,必是外客,帶的怪獸前來。朱二弟不知何故,將人惹翻,才有此事。那麼高大猛惡的猴形怪獸,自己屢世山居,日常冒著瘴雨蠻煙,在草莽未闢的深山窮谷之中游獵來往,似這等怪猿惡猩,尚是初見。且喜主人趕到,才得無事。人虎本領頗有根底,卻只一照面,便被擒去。照那情勢,自己就有兵刃暗器在手,也決非其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