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撥電話,卻是閔敬接的,聲音很低:“霍總現在不方便,趕過來幾個專家在看傷。”
言卿哽咽問:“他怎麼樣!”
不等閔敬回答,她改口:“哪家醫院,哪個病房,我自己去看!”
言卿趕到醫院時,已過了午夜十二點,病房區燈很暗,靜得蕭瑟。
閔敬守在門外,見她來了,硬邦邦的表情有了裂紋,紅著眼忍無可忍說:“你心疼心疼他吧,他三年裡吃的苦夠多了,這大半瓶硫酸潑下來,他背上手臂上燒傷了好幾塊,手背也有,要不是冬□□服厚,人怕是都毀了。”
言卿鼻尖嫣紅,伸手去推門。
閔敬嘆了口氣,聲音在後面頹然響起:“……對不起,我態度不好了,不是你的錯……深哥半小時前打了針,估計天亮前不會醒,你願意的話,就陪陪他吧。”
病房裡光線昏暗,霍雲深側躺在病床上,整個人被暗影籠罩。
言卿蹲在床邊,指尖輕輕觸控他手背上的兩塊痕跡,發黑的焦色襯在原本的冷白上,觸目驚心。
她心臟揪著,不敢去解他病號服,隔著衣服碰了碰,明知於事無補,也盼著能為他撫平一點痛苦。
言卿吸了吸鼻子,拉把小凳子坐下,揉揉桃子似的眼睛,顫聲唸叨。
“霍雲深,我怎麼還你……”
“要不是你擋著,我就廢在宋雪然手裡了,輕的毀容,重了會死,我知道你心裡是為了雲卿,可被救命的人確實是我,我不可能當成沒發生過。”
“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希望我就是雲卿,像以前一樣對你好,愛你,把過去丟的都找回來,可我真的不是她。”
“要什麼時候你才能明白,雲卿已經不在了,我是另外一個人。”
“你總這麼偏激,我再感謝你,也還是要跑的啊。”
凌晨,萬籟俱靜,床邊的女孩子說累了,歪頭趴著,傳來柔軟均勻的呼吸聲,偶爾還有哭出來的悶氣,委屈巴巴地咕噥著。
霍雲深半睜著眼,受傷的手蓋在她頭頂上,輕緩撫摸,一下一下不厭其煩,像愛撫著獨一無二的珍寶。
言卿漸漸安穩,不自覺在他手心裡乖巧地拱了拱。
霍雲深睡得淺,在她開口時就醒了,藥物對他起的作用已經越來越弱。
他凝視她姣好無暇的側臉,想到今夜千鈞一髮的危險就恐懼得窒息。
他手指有些發抖,輕撫她的臉頰,眸底盡是翻騰的暗色,某些早就存在的念頭呼之欲出,撞得他胸中脹痛又戰慄。
這個念頭,從重逢,到她一次次抗拒離開,想盡辦法甩掉他,還有所謂的追求者存在,再到今天,他差點再一次失去她,終於膨脹到無法剋制。
卿卿說得對,他確實偏激,過去到現在,瘋子一樣,從未改變過。
他心甘情願為她讓步,考慮她周全,但同時,他索取的更多,多到值得用一切來換。
換一個能夠名正言順擁有她,讓她逃離不開,拒絕其他追求者,接受他二十四小時的保護,必須留在他身邊的——身份。
或許這樣,才是他跟卿卿之間真正的契機。
霍雲深睜眼到天亮,做好了一切準備。
言卿睡眼朦朧醒過來,意外對上一雙黑眸,嚇了一跳,連忙坐直:“你怎麼樣了?傷疼不疼?”
霍雲深撐起身體,言卿乖乖去扶,他低頭,彼此的呼吸微微交融。
“言卿。”他叫她。
言卿一愣。
這是除了錄節目之外的第一次,他不叫“卿卿”,而是“言卿”。
是不是代表,他總算正視了問題的癥結?認清她的身份了?
言卿積極答應:“我在。”
他眼尾垂出脆弱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