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刺激,平常霍總小心謹慎,一點也不肯施加。
可這次的刺激,對她來說是完全超負荷的,很可能……
言卿又呻|吟了一聲,短暫地挑開眼簾,茫然又可憐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霍雲深。
霍雲深崩潰地抱住她,手把被子生生撕扯出裂痕。
他張口,語速緩慢:“她怎麼樣。”
何醫生看不見霍總的表情,光聽聲音,除了過分低啞之外,還算冷靜,他斟酌用詞:“這個……”
霍雲深驀的抬頭:“說!”
何醫生一凜,頭皮不禁發麻。
霍總哪裡冷靜,他額角青筋繃起,眼裡充了明顯的血塊,唇角不知咬的還是怎麼,有溼潤的斑斑紅色,分明是那種瘋病抑制不住,即將要破骨而出的樣子。
何醫生親身經歷過一次他發作,知道有多恐怖。
但他不得不說實話:“不好。”
“上次來的時候,我的診斷很明確,”何醫生實事求是道,“雲小姐的情況等於如履薄冰,她的神經非常脆弱,經不起刺激,所以我才會讓你連她記憶被篡改過這種話都不能直接說。”
“她跟你重逢以後,隨著接觸加深,她真實的深層記憶肯定被觸動過,哪怕想不起來,也會產生頭疼不適之類的症狀,比起以前,已經在承受著負擔。”
“這種狀態下,再次使用藥物去強行鞏固虛假記憶,本來就是有危險的,更別說……”
何醫生低嘆:“更別說超量到幾乎翻倍,用藥的人要麼存心,要麼是對藥效完全不瞭解,這麼吃下去,體質弱的一個抵不住,是能活活要命的。”
霍雲深胸腔猛烈起伏,口中有血腥味:“告訴我結果。”
何醫生迎著霍雲深的表情,不忍心說,閉了閉眼,終究還是如實開口:“目前來看,體徵還算穩定,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昏迷之後大機率能醒過來……”
霍雲深的手顫慄著,輕輕去摸言卿發涼的臉頰。
何醫生沉聲說:“但是我預料不了她醒來後的反應。”
“……什麼意思。”
“藥超量太多了,會引起無數種可能,她在昏迷的時間裡,頭腦產生多大變化誰也不知道,也許精神混亂,造成不可逆的嚴重傷害,也許再次失去記憶,把重逢後的你也忘掉……”
說白了。
人可能會發瘋,會變傻。
也可能記憶倒退,回到未知的。
何醫生不敢太直白,但霍雲深都懂了。
他沉默很久,嘶啞問:“都是壞結果,沒有好的可能,是嗎?”
何醫生低下頭:“霍總,我必須對你說真話,這樣的傷害,於雲小姐而言是很大的難關,她要醒過來都是困難的,好的可能不是沒有,是太渺小了,只能寄希望於她自身的意志力和潛意識,以及……這段日子以來她對你產生的感情。”
“我預計的最好結果,只是她睜眼後,對你不排斥而已……”
更多的,他不敢抱希望。
診室裡鴉雀無聲。
何醫生被凌遲似的坐在那等待霍總髮落,然而過了半晌,他很低地問:“我能帶她回家麼?”
“可以,”何醫生忙道,“她今夜醒不過來,會很難熬,但除了注射鎮定,沒什麼可用的辦法,回家會好過一點,我跟過去,隨時待命。”
霍雲深站直,腿是僵的,他把言卿抱起來,親了親她的耳垂:“乖,我們回家。”
閔敬開車,從後視鏡看著霍雲深低垂的眼睫,還有他懷中難受輕喘的小姑娘,一路上鼻子是酸的,關於從賀眀瑾嘴裡掏出來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說,他知道,深哥這時候不會聽。
車並沒有開到別墅區,而是去了江北的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