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見外公最後一面都不行?”
張君逸深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聲音緩和一些:“怎麼會?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我?”程無雙笑了,終於回頭,“在路上就會換個方向,把我弄到個籠子裡關起來吧!”
他幾乎連溫柔都無法維持:“無雙,你怎麼這麼說……”
“張君逸,你少裝了。這婚是怎麼結的,在場有幾個人不清楚,你這樣扮演模範丈夫,不覺得累?”她用力的把他的手甩開,“你手上已經沒有制約我的籌碼了。識趣點,讓你養的這些狗滾開,或者你拿出點決心,直接把我給綁了?你敢嗎,張君逸,你敢嗎?”
這正是張君逸想做的事,但眾目睽睽之下,他怎麼能做?當場搶人的事一做,他今後再也別想融入圈裡,這麼多年的謀劃就真的成了一場空。
李東明走上前,攬住程無雙肩膀,沉聲道:“走吧。”
堵住門的保鏢們看著張君逸,他臉色鐵青,俊美容顏扭曲到可怕的地步,但終究輕輕擺了下手,眾人散開,看著一老一少大步走出禮堂。
程無雙上了李東明的車,一坐下就脫了力,身子幾乎陷進了座椅裡。她覺得自己在做夢,掐了手腕許多下才發出聲音:“外公……外公他……”
“他那護工小黃打過來的,那姑娘也哭得厲害,當時那情況我也沒好多問。”李東明神情複雜。
她微微張著嘴,臉色雪白,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沒有一滴眼淚,只覺得身體裡的所有東西都被挖走了似的,只剩下一張皮囊,還有從骨頭裡往外滲的劇痛。
李東明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無雙,你外公身體變成那個樣子,他其實非常的痛苦。熬到現在,他很不容易。”
她都知道。她看到外祖父短短時間從肥胖變為枯瘦,一張鬆弛的皮蒙著骨頭的樣子時也曾想過,他活著其實也是受折磨。他已經耗盡所有精力,油盡燈枯,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天來臨了,她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準備好。
她永遠也沒法準備好。
她怔怔的發著呆,過了不知多久,她被推了推,猛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睡著了。
李東明眼裡透出一絲憐憫:“你是昏過去了。”
“我……”她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嘶啞成這樣,真是她發出來的?
“你剛剛那樣也好,你撐不住,確實應該休息會兒。”李東明遞給她幾個包裝袋,“我去給你買了套衣服,你不能這樣子去見你外公。”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被撕成短裙的婚紗。
“好了叫我一聲。”李東明下了車。
程無雙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套上身,神智也一點一點的恢復。她降下車窗和李東明說話,卻看見自己乘坐的車旁邊繞了好幾輛黑色的車,臉色不由得變了:“這些人是……”
“是我帶來的人,徐茂以前的朋友也叫了點人過來。姓韓的和姓張的太陰毒,只有你我二人,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謝謝你,李爺爺。”
“不用。”李東明本想和她談談話,但看她怔忡的眼神,只能嘆息一聲,閉上嘴。
車一在療養別墅前停下,程無雙開啟車門,像炮彈似的衝了出去,跑到客廳時卻忽然腿一軟,扶著牆壁喘氣,目光怔怔盯著前方不遠處的那扇開啟的臥室門,腳像被水泥固定在地面,竟連挪一步都很難。
兩個負責照顧程昌瀚生活起居的護士淚流滿面的迎上來扶住她:“程小姐……你鎮定點……進去看看吧……”
她艱難的邁著步子,越接近門,越暈眩。踏進門檻,她看見了那張病床,病床上罩著白色的被單,被單隆起,是一個人的輪廓。
她跌跌撞撞的過去,在床邊就支撐不住,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