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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繩子

敢進攻呀!

他對面是劉承運,劉國能在戰線前擺了一片石炮地雷,誰敢頂著這玩意往前衝?

中軍打得兵兵乓乓,可官軍右翼這邊還沒接戰呢,甚至都沒到用三眼銃射擊的距離,只能遠遠用長弓大弩射擊。

何永吉兩次給土兵出懸賞,募勇士組成敢死隊,頂大盾到前面拔掉引線,但幾個小隊剛衝至近前,石炮就炸了。

有的石炮是炸了,還有的石料質量較好,像個大石噴子,把一片散子碎石噴往敢死隊陣中。

兩次組織敢死隊,除了在陣前躺下幾十個人,根本沒取得任何戰果。

再募敢死之士,已經募不到了。

何永吉向中軍傳回的要求是調派火炮,只要火炮過去,依照對面那支軍隊的模樣,他完全可以用炮把他們砸得率先發動衝擊。

但王承恩的炮……他的炮都在陣前呢,而陣前,現在實際上是在王文秀的軍陣後面。

王文秀的雁行陣像條瘋狗,逮住一點缺口就往死了咬,一個又一個小百人橫陣士氣高昂,步步前壓,在近身格鬥中不閃不避,臨洮兵卻不敢跟他們以傷換傷。

因為這幫人的兵器全奔著非要害招呼,令臨洮兵非常絕望……老子戰前花了好久才用有限的甲片護住要害,你就不朝要害打一下?

還真就除了失誤,練兵步營計程車兵就沒人往要害打。

偏偏臨洮兵那些非要害部位,幾乎都沒有甲片保護,一刀一個準,打起來效率非常高,中一刀就失去戰鬥力。

這都是劉承宗早期給親信傳授的作戰要點,他們都是邊軍,知道邊軍在甲片有限時會選擇保護哪裡。

這使得臨洮兵的鎧甲,在元帥府步兵面前像布襖子一樣,一捅就穿。

反之元帥府步兵穿的棉甲,卻在活躍于山陝的戰鬥中湊足了甲片,在格鬥中有良好的防護能力;就算是後來大規模自制的鉚合甚至鍛焊的鎖甲,同樣有相當好的防護力。

這是隻有在軍備廢弛才會出現的情況,穿明甲的軍隊能給穿暗甲的軍隊帶來極大計程車氣打擊。

明甲的質量誰都看得出來,暗甲好不好卻只有自己知道。

一個軍陣接一個軍陣被擊敗,深入缺口的元帥府軍陣並不好受,要同時面對三面進攻,但仍在維持戰線的臨洮兵一樣不好受,也要面對兩面甚至三面的威脅。

兩軍前線犬牙交錯,陣前交戰之人最考驗戰鬥意志,偏偏就在此時,轟隆蹄聲從他們的左翼傳來。

是遍身染血的鐘虎。

他麾下千餘南山兵在最短的時間裡擊穿官軍左翼土兵,將之殘部驅離戰場後並未追擊,而是精選六百軍士重新騎上驢騾,自官軍左翼巨大缺口機動,穿過戰場向官軍後側移動。

相較於元帥府中軍參將王文秀、左翼參將劉承運,鍾虎的官職更低,也不是軍官出身。

他和弟弟鍾豹,是早期獅子營進山西整編,定兵勳演武時勝過劉承宗的人,後來就一直做劉獅子的家丁,沒做過基層軍官,第一個官職就是哨長。

沒帶兵打過什麼仗,但人們知道他勇猛不怕死,因為這個哨長,是劉獅子與上天猴合兵夜戰李卑別部柳國鎮時,鍾虎給劉獅子擋槍子兒換來的。

人們相信自己的長處,足智多謀之人相信自己的智謀,勇猛敢戰之輩也同樣信賴自己的武藝。

儘管六百南山兵騎的是驢子和騾子、手上端的是隻有五米長的步兵矛,但這不耽誤鍾虎率領他們組成前後兩列縱深的十個馬兵銳陣,向王承恩後方正收攏潰軍的參將張天祿發起衝擊。

剛剛從前線撤下來的臨洮兵正被張天祿編成預備隊,還沒熟悉新的長官,就被轟隆衝來的驢騾隊震懾,七八百人被迫擠在一起,依靠老兵本能自發形成四個散亂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