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湖州人,這次班師回來,朝廷許了他三個月假,他便還鄉來了。”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好啦,你問我的,我都答了,現下我要問你一句: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卻怎生識得鄭曄?”
酈琛道:“鄭曄是我爹爹的師弟榮長庚家的親戚。我爹爹做壽那日,曾見過他一面。”趙暄蹙起了眉頭,道:“鄭曄和榮長庚家是甚麼親戚?我竟不知。”酈琛道:“榮箏叫他作表兄的。”心裡一動,忖道:“我家和榮家走得這般近,壽宴之前,卻從沒聽見鄭曄這個人。說不定表兄甚麼的,只是託辭。”
趙暄道:“榮長庚待你酈家很不錯啊。酈文道定罪後他還特地上了摺子,為酈家家人求情。雖則皇帝原本也不想殺酈文道,但以他定下的罪狀,居然家人一個也沒牽累進去,非但沒籍沒家屬為奴婢,還留了他祖宅的田地房舍不動,這般處置,也算得是額外寬厚了。朝中人又都說,榮長庚每季都給江寧府的酈家家人送錢送物,可見是十分重義長情之人。”
酈琛不覺臉上變色。他最聽不得的便是榮家於他家有恩之類的話,思及那一日在江寧遇見榮箏的情形,更是憤恨難遏,冷笑道:“他當日帶人來,親手捉拿了我爹爹去,卻這般事後假惺惺地沽義市惠。他在這一件事裡自得了好處,升官發財,焉知始作俑者裡便沒有他一分?”趙暄側過頭去看他,笑道:“你很討厭他麼?”酈琛不答,趙暄道:“榮長庚這人我沒見過,他兒子榮箏倒是見過兩次,相貌一表人才——聽說他從前和你妹妹定過親事,怎地又退了?”
酈琛亟不願提起這個話題,勉強道:“是後來我爹爹見他人品不佳。”
趙暄眼光須臾不離他臉,笑道:“可朝中都說,酈文道其時是要另攀高枝,將女兒送給信王趙煐作側室。否則怎麼不遲不早,偏在信王上奏保薦他做兵部尚書的時候來退親?”
酈琛本來便心中不自在,這兩句話更是火上澆油一般,將桌子一推,便欲長身而起,忽地心中閃過一念,當下坐著不動,眼望趙暄,冷冷地道:“你既然口口聲聲說咱們是朋友,又為甚麼說這些話來試探我?”
趙暄嘻嘻一笑,站起身來一揖到地,道:“說得不錯,原是我出言無狀,這廂給你賠不是啦。”說是賠不是,臉上卻沒半分慚愧模樣。見酈琛不應,又道:“酈琛哥哥,我同你一見如故,心裡說不出的投緣。只是你家裡原先和信王那一派干係甚深,我到底有一些不放心。”
酈琛心中一動,道:“你難道是信王的對頭?”趙暄笑道:“養了太子的許辰妃,便是我的小姨,你道我是哪一邊的人?”提起壺來給自己和酈琛又加滿了酒,道:“你可記得上一次咱們見面的時候,有兩個耍戲的藝人來行刺的事?”酈琛道:“嗯。那一回卻是信王的親信救了你。”趙暄搖頭道:“鄭曄救的哪裡是我!只是他武功實在高出我的預計,運氣又好,才被他逃了性命。”
酈琛一怔,腦中電光火石一般,將當日情形想了一遍,道:“那兩個刺客是你安排下的死士?”趙暄笑道:“你反應倒快。”酈琛道:“怪道你身邊恁多護衛,當時竟沒一個趕上來。——倘若鄭曄竟也不來護你,那又怎地?”趙暄道:“他怎麼可能不來護我?鄭曄武功高強,盡人皆知,他又離得我最近,若是任由我被那淬毒飛刀打中,那是不想活啦。況且我既然安排下這著,自然作好了防備。”酈琛不語,心道:“這一著棋頗為毒辣,殺了鄭曄,便有現成的刺客頂缸;倘若不成,旁人也不能疑心到他身上去。” 心想趙暄連這等陰謀都告訴了自己,雖說是示惠賣好之舉,究竟也算得意誠,先前的氣惱便漸漸地消了。
趙暄道:“不過沒能殺了鄭曄,我過後想想,也不算是十分失策。這事我原是安排得急了些,倘若當真得手,過後細細追究起來,難免不露出破綻。好在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