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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玉京何處(禛)番外

從皇額娘去世那時起,我就明白再也不可能無憂無慮地生活。親生母親拒絕接受我,跟在皇阿瑪身邊的我不能再有情緒。皇阿瑪可以隨時隨地正言厲色訓斥我,而我是不可以不高興的。

那天我看到額娘抱著小小的十四弟,神情那麼慈愛,我被感染了。她也是我的額娘,於是我對她微笑,我以為母親看見我的笑容會高興。然而她瞥見我時,那瞬間冷淡下來的表情,我至今都記得。從此我很少笑,那讓我感覺屈辱,不斷提醒我如何企求愛卻被無情拒絕的事實。

那時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坐上太和殿那個位子,我要讓額娘做太后。我要讓她看看,我才是她的兒子,那個她吝嗇到不肯施捨一個笑容的兒子。

我不哭不笑,戒急用忍地生活,卻碰上了初九。初九死了,大概是上天在懲罰我,懲罰我忘了自己的目的,忘了自己的誓言。然而多年後我又遇見了夏末,狹路相逢避無可避,她就這樣撲進我的懷裡,闖入我的心底。但是,但是仍然錯過。

她吊兒郎當自斟自飲的模樣,她懶洋洋似笑非笑看我的眼神,她一尷尬就喜歡撓鼻子,她說“四爺,我要是嫁給您,就得去奉承您的福晉,哪還有這樣的機會喝點酒?”……

這樣性烈如火的女子天生不該被束縛,就像初九,因此我答應了她,私心裡不想看見她成為別人的妻子。在她面前我是膽怯的,我不夠有勇氣去愛她,我怕她破壞我的生活。

那一年濟南府的冬天出奇的冷,我的心也一點點冷成殘燼。她在等我,看得出她一夜沒睡,我闖進去,她慢慢回頭。目光相觸,一剎那咫尺已成天涯遠。

我死死握住她雙肩,顫抖至不能自控。我不想放開,這一生,終其一生,這也許是我們最近,也是最遠的距離。我想再看看她鬢角的散發,再看看她光彩照人的眼眸,我只想再多留一刻,我只想讓她在我身邊多留一刻。

然而她低著頭讓我走,她說我們已經兩訖,那一瞬的傷感始料未及,我竟被這句話刺傷了,深重的悲哀蔓延至四肢百骸,原來她只把我們之間當成一筆買賣。彷彿我把心捧到她面前,她卻推開,決然離去。和我的母親一樣,一直拒絕我。

身後房門開闔瞬間,我看見她的淚落下來。已經不能再回頭,我以為那一次的轉身就是我們的結局。

我在翻倒的馬車裡抱住她,她額上的血流得猙獰,仍然對我微笑 “你來了。”她一定等了我很久,等了我這個懦夫很久。

她說:“胤禛,別扔下我。”聲音細弱無力。我吻了她,全忘了周遭可能還有旁人,全忘了她即將是我弟弟的妻子,我忘了一切,只看得見她蒼白的面容,水霧氤氳的眼睛。

鄂七十上門來拜會,開口便沒有好話。我不開口,只冷著臉聽,心裡只嫌他言辭遠遠不夠惡毒。暗自冷笑:這樣的話怎麼能阻止我?怎麼能阻止這個快要瘋了的我?

她說她不想嫁人,求我幫她逃走。很奇怪,她似乎以為我無所不能,可如今事態早已脫出我的掌控。我以近乎殘忍的方式拒絕她,同時拒絕我自己。現在的我,還沒有不管不顧放縱自己的資格。

大婚我去觀了禮,我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她不是絕色,也不是才女。然而越努力說服自己就越妒忌胤禟,他怎麼可以拉她的手,他憑什麼擁有她。夏末明明是我的,她明明等的是我,我究竟在哪裡把她遺失了?我縝密謹慎的人生到底哪裡出了錯?

京潤閣前她望向我的手腕,看在眼裡鈍痛一似刀切。那串佛珠我沒有丟棄,一直裝在隨身的荷包裡,這個秘密也許哪一天會被人撞破,因此我必須還給她,這無由的牽絆必須斬斷。

把佛珠還給她時,她臉色都變了,那一刻我竟然是欣慰的,原來並不止是我一個人在受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