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如意玩鬧:“什麼時候的事兒?”
“九爺正要領各位爺去花園,奴婢說您在那兒呢。那時您正唱曲子來著,爺們就在那站了一會,一直等您彈完他們才走。”
良辰微笑:“您彈得可好了,唱的也好,他們都聽得愣住了。”
如意就在我懷裡咯咯笑:“額娘好,可好,可好了。”我笑著摸她的頭,親她臉頰。
停了停,良辰有些疑惑地說:“只是八貝勒聽了一半,就拔腿跑了。”
八貝勒跑了,看來天要塌了。我微微的笑了:“大約八爺剛好急事。”
天色漸暗,嬤嬤把如意帶了下去,我俯在炕桌上看晴婉送的那章字帖。看一會兒,終於提筆在旁邊寫:“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寫得很慢,幾乎一筆一劃。
“好好的生辰,寫這個幹什麼?”胤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旁,口氣是少有的溫情脈脈。他居然還記得這是我的生日?
“怎麼回來的這麼早?”還以為他們兄弟起碼要鬧到半夜才散。我把字帖合上,擱在一旁。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默默地與我對面兒坐。屋裡暗暗的看不清他的面目。彼此模糊的臉,反而增添了溫情。
我要叫人掌燈,他說不用。
“十弟說我好福氣,天天有這樣的曲兒聽。”他停下來,輕輕笑了一聲“誰又知道,時至今日我也才聽了兩次。”
“你揹著我大半夜地在濟南府大街小巷的亂轉,我嫌你沒有力氣不像個男人。”那時他才十八歲,我們流年不利才撞到一起。
“胤禟,也許咱們不該遇見?”
他忽然笑了:“好,下輩子別再遇見,這輩子是來不及了。”
這是他說過的最傷感的話。下輩子嗎?那這輩子我得到了什麼?竟然什麼也沒有。丈夫?我們彼此放棄;愛人,我要不起。
“本來我都想好了,聽你彈彈琵琶,再生幾個孩子。”他懶懶靠著椅背在暗影裡打量我,半晌伸出手來似要握住我的,卻終於收了回去:“但凡我想的竟沒有一件成的。”
僅僅四年我們已經把不該傷害的,不該摧毀的,都砸的乾乾淨淨。成親才四年,已經象過了一輩子。
我給他倒了杯酒,又給自己斟上慢慢地喝,他沒有動,口氣有些不悅:“你喝了酒以後最可惡,好像誰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
我就是為了不怕,想要不在乎才喝酒的。
“你不喜歡的事,我卻視若性命。”我把杯子斟滿,窗外昏昏的月光倒映在杯裡。六年前我和胤禛一起看過的月亮,一直是我記憶裡最美,也是最不願記起的。“我永遠成不了你中意的模樣。”
他忽然惆悵起來:“那怎麼辦?還有一輩子要過。”我只能笑,他一輩子都這個脾氣,到這個地步也沒覺得自己有錯。
這是我們第一次談心,把自己心裡的話告訴對方。令人悲哀的是,我們彼此都明白不光回不到過去,甚至也無法繼續偽裝了,因為我們仍然不肯妥協,不肯退讓,不肯改變。
還是喝酒吧,喝了酒就不會害怕,如果能從此醉了後半生,對我,對他都是一種福氣。
何玉柱火燒屁股地來尋他,我默默走過去,為他撫平了衣袍的褶皺送他出了門,站在廊下看他去遠的背影。
也許他並不知道,而我心裡卻明白,我們夫妻間的情意,在這一夜已經走到了盡頭。
因為生意上的事兒,胤禟還沒出正月就要上關東,似乎還得奔趟天津衛。臨走對我交待一番:“八哥那兒的禮,我瞧著還得再厚。”二月初五是胤禩第一個兒子的滿月酒,他趕不及喝了。
我把重擬過的禮單拿給他瞧:“您看看,還短少什麼儘管說。”
他低頭看了一遍,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