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一步一步都是計劃安排好了的,嚴絲合縫,精確地在他的掌控之下。葉芷然的闖入是一個意外,當初他出於一種莫名的情緒縱容了這個意外,任由她一點一點地侵入了自己的人生,如今這個意外已經成為了他計劃中最不可控制的一個因素,而他卻沒有絲毫後悔。於他而言,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討厭謀反!最討厭!”
她當日的話還尤在耳邊,葉孤城淡淡地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麼,到了如今的狀況,你會怎樣應對?芷然……他唯一認定的妻子。
窗外的梧桐樹還在搖曳作響,一絲風聲在窗邊掠過,葉孤城倏然抬眸,目光銳利地射向門口,一手按上了床邊的劍柄。一縷淡到幾乎沒有的清香從門縫飄進來,白衣男人似乎是微微怔了怔,然後目光慢慢地變得柔和。
房間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身青衣的男人笑著走了進來,“葉城主,你這地方可真難找。”
葉孤城卻並沒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後,看著那個消失了近乎兩個月的纖細身影,沒有移動分毫。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側身讓開。
吹進屋裡的晚風掠起幾縷墨色的長髮,一身粉色長裙的少女站在門口,長髮被風吹得有些亂。腰間劍柄上長長的流蘇在風中發出玉石相撞的聲響,清脆空靈。
葉孤城看著門外的少女,緩緩伸出了手,“過來。”
葉芷然站在門口沒有動,她一身扶著門框,怔怔地看著他,目光有些迷茫。臉頰上的薄紅還未消退,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委屈,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孩子,讓人看著分外心疼。
心疼這種情緒原本是絕不可能出現在葉孤城這種存在身上的,但是,我們要知道,再冷情的男人在面對他喜歡的姑娘的時候,到底還是會有些不同的。
沒有得到回應的男人不自覺地微微蹙眉,然後,淡淡地將目光移向了……站在一邊的陸小鳳。
“……”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我發誓絕壁沒有欺負你家妹子啊混蛋!
在某人冰寒得能夠凍死人的目光下,某隻小雞瞬間炸毛。
葉芷然皺了皺眉,乾脆地幾步上前,拉下葉孤城的手,一手扣上他的脈搏打斷了兩人的“深情對視”。陸小鳳終於想起正事,大步走過來彎下腰,“如何?葉城主中的毒……”
粉衣少女低著頭沒說話,葉孤城垂眸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也很平靜。整個房間中神色焦急的,似乎只有陸小鳳一人。
良久之後,葉芷然搭在葉孤城手腕上的手指終於動了動,陸小鳳充滿希望地看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粉衣少女抬起頭,望進了他的眼底,“這毒我解不了。”
本來便無毒,當然解不了。
陸小鳳已經走了。他說他不相信世上有解不了的毒,就算葉芷然解不了,西門吹雪也許會有辦法。於是,他就出門去找西門吹雪了,在這個寒風瑟瑟,冷得幾乎讓人以為已經進入冬季的寒夜。陸小鳳其實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所以葉芷然感覺頗為對不起他。
粉衣少女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突然一頭撲進了床上白衣男人的懷裡,將頭埋在他胸前。葉孤城的手頓了頓,然後慢慢環上了她的腰,另一隻手順著她墨黑如緞的長髮撫下。淡淡的酒香從懷中少女的身上逸開。葉孤城微微蹙眉,看來剛剛被風吹進來的那縷香味不是錯覺。她喝酒了……
柔順絲滑如緞的長髮從指縫間滑下,靠在床邊一手抱著懷中少女纖腰的白衣劍仙淡淡垂眸,幽深如潭的眼底波瀾漸起。加上剛剛她進門時那一剎那,這大概是白雲城主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心疼是種什麼感覺。
“葉孤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