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尋到他,頗得花一番功夫,是以我才沒有立刻來告訴你,想著直接將人帶來,免得你心焦,如今你便只管發落吧!”
圍在門邊的眾食客見狀也吆喝開來,這個道“老闆娘,這狗東西燒了你家的菜地?那你可絕對不能輕饒,送他見官”,那個說“見甚麼官,這點芝麻綠豆大小的事,官府未必肯管哩,依我看,直接叫他賠錢,最是便當”,一直之間,鬧騰成一片,轟轟隆隆嘈嚷不休。
花小麥心裡是沒打算將這黃平傳送去見官的。食客中有人說得對,莫說這事官府未必會理,就算真個理了,至多也不過打他一頓板子,她自個兒卻是撈不著任何好處,與其這樣,倒不如把錢討回來,方算實在。
黃平發匍匐在地上,抖得如風中秋蟬,使勁衝花小麥擺手:“花娘子,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你信我一次呀!”
花小麥心下已有計較,勾唇冷冷地笑了一下:“我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只問你。我家那菜地,是不是被你燒壞的?”
“是……”黃平發情知躲不過,只得垂頭應了,“可我真是不小心……”
“是你做的,咱們就來算筆賬。”花小麥壓根兒不聽他說什麼,掰著手指頭一絲不亂道,“你可以去向鄭牙儈打聽,我家那兩畝地,是村中數一數二的上等良田,一畝可出產白菘兩千斤。被你燒壞了半畝。便是糟蹋了一千斤。沒錯吧?我也不誆你,如今市面上白菘一斤二文,攏共便是兩吊錢,拿來!”說著便伸出手板。直直攤在他面前。
“兩吊……”黃平發倒抽一口氣,“我上哪兒給你找那許多錢?我若是有的,也不至於巴巴兒地想去你那醬園子上工……”
他忽然被自己的這句話所啟發了,靈機一動,滿懷希望道:“要不這樣吧,我去你那醬園子給你幹活兒,工錢就拿來還你,這樣……”
“呸!”花小麥似笑非笑啐他一口,“你算盤倒打得精!讓你進了我的醬園子。一天還包你兩頓飯,往後若再想趕你走,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吧?我把話擱在這兒,我那珍味園,你這輩子都別想踏進去一步。即便你是要買醬料,我也不賣給你!……我說你到底肯不肯賠錢?”
“可我真沒有啊!”黃平發伸手去掏了掏空空如也的口袋,一張臉苦兮兮的,比那醃鹹菜還要皺,乾脆開始耍無賴,“要麼你看我這人值多少錢,你割我的肉去賣……”
這話一出,四周“臭不要臉”之聲當即此起彼伏,春喜和臘梅兩個趁亂,還撲上來往他脊背砸了兩拳。
花小麥一早打定主意,怎麼也都是不會放過這潑皮無賴的,瞪著他道:“我給兩條路讓你選,第一,痛痛快快還錢,咱們當場兩清,第二,你若實在拿不出來,卻也好辦,我這便扭了你去見柳太公,管叫你在這火刀村中再無立錐之地!”
若不是親身體會,恐怕永遠也無法瞭解,莊戶人家對土地,究竟有著怎樣的感情。區區幾畝田地,就支撐著全家人的生計,燒了人家的田,不啻於砸了人家的飯碗,雖不及掘人祖墳那般陰狠,卻也差不許多,那柳太公就算再不願插手,只怕也不得不管。而幹出這樣事體的人,被趕出村子,幾乎可算作是唯一的下場。
黃平發果然有些怕了,幹吞了一口唾沫,哀懇道:“要不……你給我仨月時間,我將這兩吊錢籌出來?”
“行!”花小麥痛痛快快地道,“也莫說我把你往絕路上逼,我就給你三個月時間。大聖哥,煩你替我寫一張字據,讓他蓋手印,三個月之後,他若肯還錢,我便與他兩訖!”
飯館兒裡有不少人都是常來吃飯的,一來二去與花小麥也熟了,再加上今日之事的前因後果,他們也算聽了個明白,當下便有人自告奮勇道:“哪裡需要那位大哥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