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嚼舌頭根子,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去自然是要去的,怎麼也得要個說法才對,但你現下這樣怒氣衝衝地跑去,倘或一言不合,到頭來,照舊是咱們吃虧。”花小麥那兩條胳膊雖細瘦了些,但成日裡顛勺切墩兒,氣力卻著實不小,竟將花二孃按得無法動彈,“我去問。”
“你去?”花二孃猛然抬起頭來,“你又不算是本村人,他哪裡會搭理你?”
“不管我是哪兒人,這事總也越不過一個理字,火刀村也沒明文規定,不準外地人來討生活吧?我又不跟他叫嚷,咱有一句說一句,他若真個有理,我便依了他又如何?”
花小麥說著便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必太過憂慮,又轉頭對景泰和道:“姐夫,今兒只怕要耽誤你那鐵匠鋪的生意了,勞煩你帶我去里正家再走一遭。”
景泰和心中自然也是有些憂愁,但見她此刻情緒還算鎮定,便點點頭道:“莫說耽不耽誤的話,我那兒至多也不過半天不做買賣,你那攤子一個弄不好,損失可就大了。罷,再去一趟也好,只到了他家,你莫要與他爭吵,更不可跳腳罵人,咱們有話好聲好氣地說。”
“好,我記住了。”花小麥乖順地應承下來,又回身百般勸花二孃好生在家等著,回屋換了件乾淨衣裳,隨著景泰和出了門。
……
里正家在火刀村東面,門前栽了一顆大石榴樹的便是。景泰和領著花小麥趕了過去,站在門外,少不得又囑咐了她一回。
花小麥其實早就氣炸了肺,恨不得把那裡正老兒拖過來狠命搖晃,問他“你是瘋了嗎你是瘋了嗎”,但她更清楚,自己必須保持冷靜。
誰讓人家在這個村裡掌握了話語權呢?人活於世,不管在哪個年代,不管在什麼地方,都不得不做出妥協,但這所謂的“妥協”,也必然要有一個底線。
她可以輕言軟語地同那裡正說話,他若有什麼要求,只要不算過分,她也能視情況答應下來,但不許她擺攤,這不行。
站在院子外深吸一口氣,她跟在景泰和身後一腳踏進門裡,迎面就見一個老頭坐在藤椅裡,眯著眼睛曬太陽。
那老頭總有五六十歲了,一張臉皺得核桃也似,渾身沐浴在上午的陽光中,神色卻是頗為享受。
是哦,這春日裡的太陽曬在身上最是養人,的確挺舒服,她都有點不好意思攪了人家的雅興了!
花小麥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卻見景泰和衝自己打了個手勢,繼而帶著點侷促,小心翼翼道:“柳太公,我……”
老頭一下子張開眼睛,似乎是被陽光晃昏了頭,盯著他看了許久,彷彿才認出面前的人是誰,驀地坐正身體,打了個唉聲道:“泰和,你怎麼又來了?頭先兒咱們不是把話都說開了嗎?莫不是你還有什麼想不通?”
景泰和張了張嘴,未及作答,花小麥就從他身後探出頭來,衝那年老的里正笑了笑:“柳太公,對不住打擾您了,是我央姐夫帶我來一趟的。”
“你?”柳太公盯著她看了半晌,卻並不與她搭話,只偏過頭去問景泰和,“啊,這便是你那小姨子吧,來咱村兒有些時日了?聽說河邊那攤子也是她擺的?唉,我知你們心下過不得,但我也沒法子,村裡人意見可大哩!你們瞧我這歲數,還能活幾年?你們就讓我消停消停吧!”
“不是的太公,我回去仔細琢磨了一下,實沒覺得我們那點動靜能吵到誰,您看……”景泰和原本不大愛說話,這時就顯得有點笨嘴拙舌的,搓了搓手,十分侷促。
“嘖,難不成我還冤枉你?”柳太公那面色倒還算和善,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餘地都不留,“咱兩家又沒仇,我何苦給你找不自在,人家都尋到我這兒來了,我總不能還只當不知道吧?不擺那攤子,你們還可以做別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