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理立即匍匐在地,滿臉懊悔與傷心道:“事情發生時,微臣不在府中,對此事實在不知情。都怪微臣治家不嚴,忽視了府中後宅,才讓女兒受此迫害……”
簡直是聲聲泣血,後悔莫及。
站在他前方的陸幼卿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諷刺之意。
按他所言,最多怪他一個治家不嚴之罪,他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季淑然身上,甚至還將其塑造成一個受婦人矇騙的受害者。
簡直是……恬不知恥。
“微臣已經將那婦人關押在佛堂,讓其此後餘生都在佛堂懺悔。如今只希望有機會能夠彌補多年來虧欠的父女之情。”
他這話音一落,滿屋的朝臣都忍不住側目而視,眾人全部在心裡‘呸’了一聲。
這話說得好聽,誰聽不出來他這是想跟陸幼卿培養感情,將她拉到自己的陣營中去。
不要臉!
這是所有人對程理的評價。
可是罵則罵已,心裡還是忍不住羨慕他能有這麼個女兒。
遭逢那種巨難,居然還能逆風翻盤,投身到當時還身處劣勢毫無勝算的長公主陣營中去,那可是從龍之功啊!
晉陽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默默欣賞著每個人的表情。
欣賞夠了以後才淡然開口問道:“陸卿,你做何想法?”
這話說得非常有偏向性,絲毫不提御史彈劾的不仁不孝也罪名,任誰都能看出陛下對陸幼卿的偏袒。
“回陛下,當初陛下在村間見到臣時,臣的臉上還帶著季氏與程二小姐留下的傷疤,微臣能有今日,皆是多虧遇到陛下與相公。”
眾人一聽,哦,這是先要拍陛下的馬屁,非常熟悉的套路,於是繼續往下聽。
“臣從朝臣之女一朝淪落為任人欺辱買賣的奴僕,表面是內宅陰司,實則是因為律法對於女子地位的定義。”
“是律法使得季氏能夠有權力隨意將困在內宅的臣發賣,亦是律法使得臣舉步維艱,臣在淪落鄉村時亦見識到許多底層女子生活的艱難:孤女無法留住父親留下的家業,只能任由族人搶去……諸如此等事情比比皆是。”
聽著陸幼卿娓娓道來,眾臣察覺出不對來。
這明明是在說陸幼卿同程理的關係和家事,怎麼跳度那麼大,突然扯那麼遠去了。
尤其是程理,如今還跪趴在地上等著陸幼卿給他回應呢,結果陸幼卿話題一轉,轉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陸幼卿這一弄,弄的程理接下來準備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計劃被打亂的程理正在猶豫要不要出言打斷陸幼卿的話,偷偷抬頭瞄了一眼陛下的反應。
陛下登基快要一年,他們也早已熟悉瞭如今這位陛下的脾性。
為人臣子,琢磨陛下的心思是他們必須掌握的技能,他雖能力有限,但是眼力卻是有的。
他一看陛下的臉色,便能看出她此時心情不錯,對於陸幼卿所言很是滿意。
話已經在嗓子眼的程理只好乖乖閉上了嘴,像個雕塑般孤零零地跪伏在地上,尷尬又可笑。
程理能夠看出來的事情,其他人怎麼看不出來。
心思活泛的臣子這時也猜出來這是陛下與陸幼卿早便商量好的一齣戲,藉由程家之事引出接下來的話題。
果然,晉陽聽完陸幼卿所言後,眉梢一挑,問道:“你剛剛所言,孤已知曉,孤剛剛登基不久,過去有些律法確實已然不適用。針對你剛剛所說的問題,可是有了什麼想法?”
陸幼卿微微垂眸,道:“微臣認為承認女子同等的繼承權是為首要。”
底下眾人面面相覷。
晉陽長公主以女子之身登基,成為大燕朝除開國皇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