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百川對盛棠送來的那些物什,未有任何感激之心。
他從未想過盛家落難,旁人都避之不及,生怕扯上關係。唯有盛棠還細心為他們打點,按照他以往對盛棠的態度,這已是足夠仁至義盡的做法。
直到他們流放之日,彼時已是十一月末,天氣愈發寒冷,且他們是被流放北境,越往北走便越苦寒。
他哪裡受過這樣的罪過,負責押送的差役對他們非打即罵,帶著厚重的枷鎖,手腕腳腕沒有一日便磨破了皮,他身上穿著盛棠那日送來的厚實的棉衣,開始後悔莫及起來。
想著若是再見到盛棠,只想著抱著她的大腿痛哭流涕,懇求她救救他們,哪怕是在刑部坐牢也可以。
可惜在盛棠心中,早就將他、將盛家之人拋之腦後,甚至再也不會想起他們。
因為陸幼卿同陸思靜正忙著重建陸氏宗祠,挑選合適的日子為她入陸家族譜。
對陸幼卿而言,有一件事是她回京時便想做的。
程理本還意外陸幼卿怎麼會突然登門,畢竟此前她碰到他時,都愛搭不理的。自上次他耍計謀不成反被陸幼卿利用後,他便沉寂了下來,甚少去陸幼卿面前轉悠。
而且陸幼卿並非孤身低調前來,那陣仗可謂是浩蕩恢宏,馬車規格且不必再說,拉車的乃是兩匹高大的上等踏雪烏騅,車架金部採用千年金絲楠烏木製作,雕樑畫棟,車內四周掛著精美的絲綢帳腰,香氣四溢,火爐散發著熱氣。
程理聽聞下人稟告後來至府門時,只見車簾被白淨的芊芊細手緩慢掀開。
他那如今更具威儀的女兒正被侍女攙扶著踏下馬車。
程理忍不住蹙了蹙眉,他雖想同陸幼卿拉近關係,但也知道她如今對他怨念頗深,今日突然前來,並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程府的下人侍從齊刷刷跪了一地,程理耿著臉僵硬著站在原地。
他雖官職比陸幼卿低了許多,按理說也該向她行禮。可是他是她父,讓他這做父親給女兒行禮,尤其是在程府大門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他無論如何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陸幼卿也不在意這個,徑直走到程理面前。
“真是貴客臨門啊。”
程理往日給陸幼卿遞拜帖皆無迴音,如今見她主動來程府,語氣忍不住有些陰陽怪氣的。
陸幼卿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眼神冷漠,她直直地盯著程理,語氣平靜但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威嚴,直接點明瞭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來此是為迎回母親牌位,還望程大人配合。”
程理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怒聲喝道:“荒謬!”
說完後又似乎是覺得光這兩個字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憤怒,繼而伸出手指指著陸幼卿責斥:“你母親乃是我八抬大轎嫁入我程家的,我既未休妻,那她便永遠都是程家的人。你一外嫁女,想帶走她的牌位,這世間還未有這樣的說法!”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我若沒記錯,程家族譜中並未有母親的名姓,且母親牌位亦不在程家祠堂內,我想帶走母親的牌位又有何不可?”
陸幼卿語氣雖淡,但她久居高位,如今即便是一個眼神便足以讓人膽寒。
對方的高聲斥責與叫嚷還不如她一個眼神具有威懾力。
以前女子地位低,即便出嫁後,在夫家也通常是不被記述在族譜中。
即便記錄,在族譜中的記下的資訊也極少,通常只記錄她的姓氏,而不記錄她的名字。
陸幼卿估計母親生前並未誕下男嬰,只剩下一個外嫁女,根本沒有資格被記錄程序家族譜中。
即便記錄了,在程家家譜中也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程陸氏,可程陸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