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擔子仍然很重,無邊無際的凍雨下得天地一片晶瑩。
山區落了葉的喬木伸展著黑色的鐵線似的枯枝,而每一寸細小的枯枝上都包裹著透明的冰凌,從樹梢到樹根,像一尊琉璃制的雕塑。
“好美啊!”陸臻看著那一樹一樹的瓊枝,驚歎不已。
“組長。”阿泰敲著他頭盔簷上的冰凌子:“其實我的耳朵也快要變得這麼美了!您要不要來欣賞一下。”
這種特製的雪地迷彩服雖然不透水,但是凍雨的粘性很大,落到任何東西上面都會結冰,包覆在衣面上的水膜很快地結成了冰殼,在行走時咔咔作響。
“多帥啊!”陸臻苦中作樂:“我們都快成機甲戰士了。”
“是啊……不如我們索性站在這邊不要動,站上一天,就能結出一件防彈衣來……唷!”阿泰正悶著頭走,冷不防前面的陸臻忽然停了下來,一頭撞到陸臻背上。
“組長!怎麼了?”阿泰扶了一下頭盔,順著陸臻的視線看過去,沒等陸臻出聲,也跟著愣了。
那是一隻鳥,一隻水晶做的小鳥,安靜而悽然,美麗卻殘忍。
“呀……還救得活嗎?”
“應該不行了吧!”陸臻小心翼翼地把水晶小鳥從樹枝上摘下來,極小的一隻山雀,低低地垂著頭,姿態安詳而優雅,羽毛上覆著一層剔透的冰殼。
“好可憐!埋了吧!”
“嗯!”陸臻拔了匕首出來砸開樹底的冰層,挖了一個淺淺的坑,有時候娘們嘰嘰的人湊到一塊兒也是有好處的,比如說在這種事情上就比較容易觀點一致。
“也還好了,”陸臻一向很能自我安慰:“看到只鳥總比看到個人凍成這樣好一點。”
“是啊!你說,要是隊長被凍起來了,會是個什麼樣子啊!”
陸臻眼前馬上閃過另一尊冰雕,頓時臉就綠了:“馮啟泰!隊長昨天還給你烤兔子呢,今天你就咒他死?”
“沒有啊……組長……”阿泰哀號著追上自家組長的腳步,縣官和現管,他這回算是全得罪光了。
形勢很慘烈,然而更慘烈的是,當你面對如此慘淡的局面,卻不能更多的做點什麼。陸臻算是個唱唸做打很全的人物,可是看著那一雙雙飽含期待的眼睛,幾乎無力調出最陽光燦爛樂觀有希望的笑臉來安撫人心,只能一遍一遍地說:國家一定不會忘記你們的!一定不會!會有人來幫助你們!我們是第一批,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批!
好不容易發完了藥,哄人的話說了一蘿筐,圍著他們的老鄉暫時都散了回家忙碌去了,陸臻看看時間差不多,借了一戶人家避雨,先把儀器支起來準備著。
“怎麼大隊那邊還沒有訊息呢?”阿泰一面啃著石頭,一面憤憤然。
“可能是內部有程式要走,另外,我們的報告不是還沒做完嗎?”陸臻疲憊地嘆氣,抹一抹臉。
“組長,我發現個奇怪的事。”
“呃?”
“我覺得吧,您教育我的時候說得都挺有理的,可是當隊長教育您的時候說得也都挺有理的。”
“這……”陸臻一手勾了阿泰的脖子:“告訴你個秘密,我們家隊長吧,心地其實挺好的,就是愛裝腔作勢,沒事喜歡扮演個什麼人類靈魂導師什麼的,沒關係,你就讓他演,另外,最後附送你一條小道訊息,據說嚴隊教育隊長的時候,也挺有理的。”
陸臻十分正直的看著阿泰,其實吧,發洩罵街這種事,是個人都會幹……
“哦……哦!”阿泰還在懵懂,被陸臻一巴掌拍在頭上,喝道:“開始了!”
阿泰連忙應了一聲,屏除雜念,專心幹活。
經歷過最初的情緒不穩,現在的各組又都已經恢復了冷靜的心態,安撫並組織自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