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是姜冉的徒弟,從剛才她去敬酒他就一直盯著她看,那眼神又冷又硬,像是一條隨時會撲上來撕咬她的惡犬。
酒精作用下,眼皮子都要耷拉下來,這時候,飯店的玻璃門一開一關好像是有人出去了,他也跟著突然支稜起來。
邱年後退一步,靠在了溼潤的水池邊緣。
幾秒後,才重新看向她。
因為單手還在前面扶著命根子,他寬闊的肩膀和修長身形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擰過來,漆黑的瞳眸在洗手間昏暗的燈光下,非常無辜。
桌上少了一個人,兩個心大的好像絲毫沒覺得不妥,吃著他們的烤肉。
北皎從洗手間出來,姜冉還跟雕像似的立在旁邊。
北皎垂下眼,沉吟片刻,感覺自己沒詞了。
……
姜冉與宋迭講話的聲音戛然而止,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不知道以後是不是還遇得到,如果有,你以後別用那種眼神看姜冉。”
邱年出了洗手間,獨自站在冰天雪地裡醒了醒酒,洗了手,開啟水龍頭用冰冷刺骨的水拍了拍發紅髮燙的面頰。
在他走神時,那個高馬尾女人也是仰頭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深深地瞥了姜冉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在她臉上刮下一層皮來。
剛才整個飯店的空氣還有些凝固,伴隨著旁邊一桌路人的骰子開盅,他們嘻嘻哈哈地喊著數,小小飯店的氣氛再次熱絡起來。
少年慢吞吞地“嗯”了聲。
他淡淡道,“我一般不為難女的,但是你那個眼神,看得我很煩。”
飯店的洗手間在外面,男女共同的那種。
小徒弟撥出一股帶著大麥汁氣息的濁氣,扶著桌子湊近她的臉,“上廁所。”
見她一驚一乍轉過身,他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薄唇輕抿,少年獨特的低磁嗓音響起:“我好像想起你是誰了。”
沒看見邱年,但是看著不遠處的廁所門半掩著,熟悉的少年背影站在裡面,背對著她。
心往下沉了沉,姜冉撐著桌子站起來,表面不動聲色:“我去看看。”
警報解除。
第一時間鬆開了她的手肘,甚至攤開掌心,像是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你是不是有病啊?”他聲音冷冰冰的,又帶著真誠的困惑,“我管你要微信了嗎?”
她猝不及防,踉蹌了下。
只有馬桶。
他洗完手,目光邊不可抑制地掃了過來,在她臉上輕飄飄地如羽毛,他無語地勾了勾唇:“喏,我用完了,你可以用了。”
在他面前的是敞開的馬桶。
難道不是應該洗眼睛?
他打了個噴嚏。
飯店外已經完全天黑,零下的風迎面吹來夾雜著冰雪氣息,她凍得縮了縮脖子,一下子酒也清醒了大半。
沉默地盯著少年慢吞吞開啟水龍頭洗手,洗手,甩水。
卻看見少年輕笑一聲,寒風中,他森白的犬牙尖銳,“這話從何說起說呀?”
在他森冷的注視中,邱年收起了臉上的假笑,安靜地與面前的少年對視,發現他毫不收斂地渾身上下散發著蓄勢待發的強勢佔有慾——
她甩了甩手,奈何手肘上捏著的大手絲毫未鬆懈,她急促換了口氣,有點難以置信,壓低了聲音啞著嗓子問:“你有事?”
就好像,想要從她身上喚醒什麼,再帶走什麼一樣。
她一動不動。
邱年盯著他的臉,半晌,突然露出個玩味的笑:“你們那一桌子的女人不夠陪你玩?還得跟條狗似的追出來找別人?”
姜冉就像靈魂出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