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裡,甚至心不在焉和他說話的時候,她就在思考應對的辦法了。她冷靜地沉默地考慮著對策,即使安朗還陪在她身邊,她也沒透露出一句。
——“楊悅,那天晚上,你夢到王冰了麼?”
這句話是她什麼時候想出來的呢?在警|局無所事事時,在晚上昏睡之前,或者是和他交談的時候,這個女孩腦海裡一直假設著思考著。這段時間她不顯山不露水,好像只是一個進入大學不久性格安靜的學生,誰能想到她有著超乎常人的冷靜。
安朗這時才又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那時她幾乎被逼入絕境,溼發貼著臉頰,狼狽地躲在巷角,可被他拉住手腕時,她猛地回過頭照樣給她一個狠辣銳利的眼神。
有這種眼神的姑娘,怎麼會是隻小綿羊?
“我只是有些吃驚,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你能保護自己。”安朗說。
蘇映冬抱住雙膝呢喃道:“我不得不保護自己。”
安朗側著頭,瞧出了她的無助,他伸手拍拍她的背,卻不懂得給她一個擁抱。
“我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所以很少面對這種情況。”安朗說,他猶豫著斟酌著措辭,還是堅持說了下去,他相信蘇映冬是能明白的。
“人不是一臺精準無誤的機器。楊悅雖然沒有講出實情,但是也許並不是她有意隱瞞。她很膽小,她怕這件事和她扯上牽連,可是又不能忘掉確確實實發生過的畫面,所以她根據死者斷斷續續的話,編出了一個圖景,用來自我欺騙,而且漸漸深信不疑。”安朗說。
“但是她的膽小造成了誤解,傷害到了我。”蘇映冬淡淡地說。
安朗嘆口氣,“是的。”
“你還指望我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原諒她嗎?”蘇映冬冷笑道。
“不光是原諒她,”安朗放輕聲音,“映冬,試著原諒自己。”
一陣風起,陰沉的天空沒有黑雲,白灰的烏雲在半空中飄動得飛快。
蘇映冬渾身一個激靈,她有幾分駭然地望向安朗。那雙久無波瀾清澈到底的眼睛頓時有了洞穿一切的魔力,看透了她霧氣騰騰的偽裝,恐懼猙獰地翻湧到瞳孔。她起身要逃,卻再一次被安朗抓住了手腕。
“外面還亂,先別出去。”他冷靜地說。
蘇映冬慢慢坐回他身邊,身體的力量一絲絲地被抽離。
“你怎麼……知道的?”她輕聲問。
安朗仰頭看著灰色的雲,低聲說:“如果我的同伴在最後一刻還在叫我的名字,讓我快走,我也會不好受。”
他一向平直的音調似乎有了一絲波動,這句話大概也是含了某種感情吧。
蘇映冬想哭,為了安朗的那個表情,也為了心底這個不敢碰觸的傷痕。如果能回到以前,她一定會對那個只會用驕傲武裝自己的女孩好一點,不是哪個朋友都會在生命的終點還會喊一聲“快跑”,她當時要是不喊那一聲,會不會就能逃掉了?
她不敢想,她把淚水吞下肚,只是哽咽地說:“我向她借了書,都沒來得及還,我欠她的還不上了。”
安朗拍拍她的背說:“你不欠她的,這只是你和她最深的聯絡。”
蘇映冬木然地搖搖頭,既不是否認也不是認同,安朗也不著急,畢竟大部分事情不是靠一句兩句話就解決的。
“你……別太擔心了,最起碼這段時間,我會一直幫你,好嗎?”安朗認真地說。
蘇映冬一顫,她望著安朗鄭重承諾的模樣心裡一暖,又自我警告似地說:“你又能幫到我什麼時候呢?安朗一笑,“至少這兩個月,或者幫你找到父親。”
蘇映冬吸吸鼻子,微笑道:“一言為定。”
安朗真覺得,他小看這女孩的恢復速度了,他的驚詫中還有一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