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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底下的老上官朝自己打眼色,李賢只能沒好氣地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他也算是能說會道的,昨兒個諍諫、諷諫、勸諫……擺事實講道理的最後結果是,老爹根本不吃這一套。不但如此,李治還振振有詞地反駁了回來。
“你們是不是覺著朕現在不是皇帝,所以朕的意思你們就一定不肯聽?”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這不叫誅心叫什麼?他早就知道老爹反覆無常,如今算是貨真價實明白了。這太太平平了一年多,老爹就露出了失落的苗頭,現在終於忍不住要開始折騰了。換句話說,那就是李治想要重拾當初作為皇帝的威儀,想讓群臣明白自己仍然是大唐的主人。
問題是,老爹這是在和誰別苗頭?李弘這個皇帝已經夠窩囊夠倒黴了,而他貌似也沒有爭權奪利的表現吧?就算他老媽對權力熱衷了一點,可還算是把老爹放在眼中,沒什麼過份啊!
此時此刻,他背後忽然響起了李治慷慨激昂的發言:“朕自顯慶年間便提過興建明堂,諸卿那時候便以國庫尚未充盈勸諫,朕也都聽了。如今四海昇平並無戰事,關中雖有災荒,但濟之以河南存糧,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不算別的,如今鬥米不過**錢,雖比不上貞觀之治,但百姓富足也是事實!造一個明堂難道比大明宮還費錢麼?”
這話終於說到了真正的點子上。這時候李賢很想跳出來直截了當地說。就是因為老爹你即位以來又是修繕洛陽宮,又是修繕大明宮,花錢太多了,所以這明堂才不能造。但他這個兒子昨天已經被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這時候若是舉起反對大旗勢必再碰一鼻子灰,他只能把目光放到了下頭。
鐵面郝處俊終於肩負無數人的希望挺身而出。其理由不外乎是國庫如今僅僅是收支平衡,若是要建明堂勢必要加重賦稅,不利民生民計,太上皇應該體恤萬民。他一打頭,後頭呼啦啦跟上了無數人,幾乎囊括了今天與會三分之二的官員。這個平常百試百靈的理由,這一次卻遭到了冷遇。這也讓群臣感到。李治再次陷入了不講理的怪圈。
“好,好,原來朕一朝退位。這一應提議就都成了不體恤民生!”
眼見怒氣衝衝的李治拂袖而去,所有人都愣住了。李弘今兒個是一句話都沒說,附議朝臣之見嘛,估計父皇會不樂意;這若是力挺父皇,他又覺得確實不合適。李賢是昨兒個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如今無話可說。不但是他倆,武后也破天荒地一言不發。她心中比兩個兒子更糊塗。
在九成宮地時候李治分明心情暢快,可回程的時候忽然就提起明堂。她倒是無可無不可的,可沒曾想在群臣反對這樣激烈的狀況下。丈夫居然一點都不肯退讓,臨到末了居然還丟下了這樣不經思考的責問。
太上皇李治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這一天的大朝不歡而散地時候,所有人心中都裝著這樣的疑問,尤其是政事堂六人組更是心裡沉甸甸的。走著走著,上官儀瞥見旁邊晃過一個人影。竟不知哪裡來的敏捷。猛地躥上去拉住了那人的袖子。
“狄郎中,你如今掌管國庫。若是太上皇堅持要造明堂,這國庫可能支撐得住?”
被稱作狄郎中的自然是度支郎中狄仁傑。今天在朝堂上,他並不在那附議的行列之中。面對老上官地責問和其餘宰相的犀利眼神,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國庫這兩年節餘不過在二千萬錢上下,摺合不過兩萬貫。這明堂花費何止億萬,若是現在營造,這國庫只怕是兜底了也不夠。蓋因先前徵高句麗,封禪泰山,修大明宮,諸多花費實在是太大了。只不過,各位相公今日勸諫得有些過了,太上皇這一大怒,光景就很難說了。”
提到這種關鍵問題,郝處俊頓時想到狄仁傑剛剛並沒有反對,心中不免有些看法,當下就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