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伊爾謎終於看到蒼月口中那個既強大、又溫柔、又善良、有需要人保護的人。

是個女孩，看不出來有念，身體也沒經過鍛鍊，而且還是一個瞎子。

強大？在哪裡？他怎麼看不出來？

“是誰？是……”小麥無神的眼中突然放出光芒：“是你嗎？彼岸，是你？”

“是我。”蒼月走過去，親熱抱住她：“你怎麼知道是我來了？”

“我聽過彼岸的腳步聲，那麼特殊的腳步，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小麥笑得開心，但是這開心很快被抹去，變成一臉慘白：“你到這裡的話，那是不是……是不是他？”

看著小麥難以呼吸、搖搖欲墜的樣子，蒼月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你是問梅魯艾姆？”

小麥立刻點頭。

蒼月嘆息，到底她還是逃不掉情障啊：“啊，他沒關係，還在外面戰鬥呢，我們是偷溜進來的。”

她沒有說出現在梧桐已經佔據上風，梅魯艾姆……快要死了。

“那就好……”小麥鬆口氣，卻仍然是忐忑不安的樣子：“我剛剛一直在祈禱，卻不知道更多是為了誰，我應該為了你們祈禱的！但是他……他……”

“你為他祈禱，也沒有人會怪你……他對你好嗎？”

小麥紅著臉點頭：“我們經常一起下棋，一起聊天，而且最近他常常坐在這裡看著我，好久都不動。”

少女懷春的容顏，讓小麥此刻看起來非常美麗。

“這樣啊，那很好啊。”蒼月看著小麥：“但是這樣不行呢。”

梅魯艾姆一定會死，因為他的性格，也因為他的野心，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一定有些生命絕對不可以存活下來。

“我也知道不行的，他是奇美拉蟻的王，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小麥的光芒消逝了些：“但是我還希望陪在他身邊，就算只有一秒也好，我只要能全心全意陪著他……一直到我們其中一個人死亡為止。”

“小麥……”蒼月想說些什麼。

“不用隱瞞我，彼岸，我知道他會死的。”小麥微笑，沒有笑意：“除非他真的有能力消滅所有人類，不然他一定會死。而對我來講……我更不希望人類被毀滅，畢竟……”

畢竟，她是人類啊。

“他死了，你怎麼辦？”蒼月問。

“我？這些事情我打算考慮，我只想陪著他，一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天為止。”並不幸福的表情，確是如此篤定的淡然。

“你……認為這樣就可以了？”蒼月遲疑著問，真的這樣就可以了？永遠沒有幸福的守候，永遠沒有未來的陪伴……

“是啊，還需要其他什麼嗎？這樣對我來說就很足夠。”小麥微笑點頭，她並不是奢求太多的人，正因為奢求的不多，才可以更容易地看到真實。

“這樣啊……也對，這樣就夠了。”蒼月緩緩點頭，她瞭解的，幸福並不一定就是要得到的全部。

但是小麥，或許你沒有你想象的堅強，因為你太善良，這樣的你可以坐視一場接一場的殺戮不予理會嗎？你一定會痛苦，一定會有更多的不安，而你的堅強也一定會驅使你去做什麼。

這些話，她現在無法說出口，只能說：“你認為好就好了，小麥，本來我是想來帶你走的，但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不好反對。”

“謝謝你，蒼月。”小麥仍然掛著她溫柔的笑容：“我們會再見的，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更堅強一點。”

蒼月一怔：“小麥，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

安全退到庭院時，蒼月抬起頭看向小麥的視窗，她還站在那裡，掛著恬靜的微笑，專心祈禱，為了他們，為了他，為了這世界上每一個角落的每一個人。

蒼月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