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熨一熨,下午穿了去赴約會。”
喚茶被她差得暈頭暈腦的,依言去燒熨斗燙衣服。
吳菊人拉住她低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紫菀似笑非笑地道:“赴約啊。怎麼,只允許你吳三少爺跳粉牆,就不許人家喚茶人約黃昏後?再說了,這還不是黃昏後,只是午後。”
吳菊人被她說得沒了話,末了道:“隨你高興吧。”
紫菀行了個蹲禮,開開心心地道:“多謝吳三少爺。”
第四十章 美眷
第四十章 美眷
吃過午飯,紫菀替喚茶打扮起來,把自己的兩支珠釵插在她發鬟上,說:“頭飾不要多了,喝茶嘛,有兩支就夠了。花花綠綠的翡翠點藍也不好,還是珠子素淨。正好配這身淺綠湖對襟棉綾褂子,玉色裙子。顏色淺,適合下午穿。英國人的規矩,未出嫁的女兒在夏天穿白色或是淡薑黃一類的細棉布裙子,上面可以有細紋或是小花。咱們穿白色是戴孝了,她們穿白色是說自家女兒嬌弱乾淨。那些絲的綢的要放在做成晚上穿著跳舞的裙子的。吉昌行賣到歐洲來的綢緞和棉布她們喜歡得很,一條君子要花小半匹布。咱們可以坐頭等艙,全靠她們花錢大方。”說著朝吳菊人一笑。
吳菊人點頭道:“底下貨艙裡還有我幾百匹綢布,到了巴黎,租間商鋪,辦好照會,就好開張做買賣。法國人買了我的布,拿來加上運費再翻一倍賣出去,一匹布,賺得最多的反是他們。我這下要自己賺這一筆,不能總便宜了洋人買辦。”
紫菀道:“就是。你看上海有多少洋人在賣他們的洋貨?吃的穿的用的都有,賣老貴的價錢。但在巴黎的華商有多少?大頭都讓他們給賺去了。三哥你一說到法國來開商行,我就贊同。難得你大哥也同意。他一個事事跟我講規矩的人,這一點倒是想得明白。”
吳菊人笑道:“還記恨著呢?大哥有時就是這麼古板,但做起生意來卻不含糊。”
紫菀拍拍心口道:“心有餘悸,怎麼會忘得了?見面就來個下馬威,虧得你吳三少爺知道哪頭要緊,不然看我饒得了你?”
吳菊人一笑,住口不言。
紫菀不好意思再說,便和喚茶說是喝茶的事,教她怎麼拿杯子,怎麼放勺子,又說:“他們喝的都是紅茶,裡頭要加糖加奶,你喝不慣,就別加。桌子上頭的點心儘管吃,旁邊的小圓罐子裡是甜果醬,你喜歡吃甜的,不妨多抹點。你要是一時忘了,就看看我,我怎麼做,你就照著做。”
喚茶有些遲疑,問道:“一定要去嗎?這麼麻煩,我怕記不住,到時給小姐和姑爺丟臉。”
紫菀坐下道:“讓我怎麼說呢?再有兩三天就到法國了,一下了船,就是別人的地界。你遲早總要出去和洋人打交道,不可能還像是在喬家吳家一樣,在內宅裡住一輩子也不見外人。出也出來了,就別害怕了。懷特先生你見也見過了,罵也罵過了,人家彬彬有禮,你就該回個禮。他又會說中國話,你正好拿他練練膽子,將來在這裡的時間長著呢,可遇不上這麼好的機會。”
吳菊人說道:“宛玉你這話說得對,已經出來了,就不要還守著家裡的那套東西了。入鄉隨俗,才能住得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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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茶聽吳菊人都這麼說了,便點頭道:“我不怕,我就當他是阿陳,他要是敢跟阿陳一樣胡說八道,我就像罵阿陳一樣的罵他。”
紫菀好笑地說道:“要他像阿陳一樣的油嘴滑舌能言善道,可有點為難他了。”
喚茶說道:“就是。他嘴笨得要死,沒有一個字是說得對的。‘茶姑娘’,”學著懷特的腔調,說:“他是不是大舌頭?”
紫菀聽她學得像,笑彎了腰,說道:“洋人說話沒有平仄,所以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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