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些讓你聽不懂的話了。”撫摸著剛刻好的字,自言自語道:“這麼清晰的字,四十年後也會變得模糊不清,不知道四十年後我又在哪裡?而這整整四十年,我又是誰呢?宛玉‘宛’玉,是我似她?還是她本就是我?我與她本是一人?”
吳菊人仍是不懂,但堅決地道:“宛玉?你問宛玉是誰?好,我告訴你,宛玉就是你,你就是宛玉。你在孃家時是喬之琬,自從嫁給了我,就和以前沒有一點瓜葛。你無名無姓,是我把‘宛玉’這個名字贈給了你,就像我把這方印章贈給了你一樣,你自我而生,專為我一人而活,你是我的宛玉。”
紫菀扔下刻刀,投身入他懷裡,抱著他親他的臉,道:“但願如你所說。也許老天爺這般戲弄我,就是為了成全這一段奇情姻緣?如果老天爺都應允了,那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兩人在樹下相擁相抱,過了良久,吳菊人才道:“你在這裡不快樂,我看著也心痛。我們出去散散心可好?你想去什麼地方,杭州還是上海?杭州西湖的美景,天下無雙,上海有西洋百貨,新奇有趣。”
紫菀心情愉快,笑道:“我想去哪裡,你都同意?我要出洋,你答不答應?”
吳菊人月餘以來方見她展顏一笑,心中歡喜,說道:“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不過是為博美人一笑,以前我是不懂得,現下我明白了,真要讓一個人高興,天下諸侯、江山社稷算得了什麼?你要出洋,我當然答應。東洋還是西洋?歐洲還是美洲?法蘭西好不好?我聽說法蘭西國的美人豔絕天下,光著膀子露著胸走在街上,早就想親眼看看了。”說到後來,又回覆了他無賴的樣子。
紫菀說出洋,本是隨口一說,哪知他當真起來,還說早就想看法蘭西袒胸露臂的美人,笑得彎了腰,道:“果然是登徒子本色,哪個時候都改不了。我的法語不好,勉強能看得懂選單,到了法國正好練習練習。唔,去看看巴黎聖母院,凡爾塞小特里阿農宮也不錯。”
吳菊人聽她話又有些瘋魔的意思,不放心地問:“宛玉?你在說些什麼?”
紫菀再無顧忌,璨然一笑道:“你就當我是狐仙轉世,會些法術好了。我剛說我的法語不好,只看得懂選單。但我的英文很好,要不要聽聽?”張口背誦道:
“O me!what eyes hath love put in my head;
Which have no correspondence with true sight:
Of if they have; where is my judgement fled;
That censures falsely what they see aright?”
看吳菊人聽得目瞪口呆,笑著把這首英文詩試譯成詩經的風格,道:“愛無目兮,迷其神兮,亡其見兮,失其思兮。三哥,用威廉。莎士比亞這詩十四行詩來形容我二人,是再恰當不過的了。你只見到我的好,我只見到你的好,讓理智和頭腦統統見鬼去。”
第三十三章 紙燕
第三十三章 紙燕
吳菊人說到做著,等春繭事畢,安排好行裡的掌櫃夥計帳房先生等等諸多事宜,還有看守吳宅的人,親自押了運絲船去上海,船上同行的是紫菀和喚茶,還有他自己的一個親隨阿陳。鸚哥已經被紫菀送回了喬家,擇日出嫁。吳菊人和紫菀拜別了喬伯崦和兩位姨娘,坐船先到杭州。
在杭州見了吳萇人夫婦,兩人遊覽了西湖,去靈隱寺燒了香。紫菀上次來杭州,是在37年的春天,當時是和幾個女同學來遊湖。對紫菀來說,不過是早幾個月的事,但卻物換星移,物是人非了。而四十年間西湖並無多大變化,只在北山路一帶少了一些西式的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