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柳樹下倏然竄出個人,半跪在地,抱拳應道。
“卑職受皇命,見機行事,必要時出手。”
景如璋轉過身去,周身散發著嗜血的煞氣,寒眸鎖在他身上,裡面蘊含著危險的冷光,翻湧著隱隱怒火。
跪在地上之人是他父皇跟前了帶刀侍衛,季山。
是他身邊最親近信任之人,幫他處理一些了不得光的事。
景如璋記起皇帝對他說過,為君者,當自斷軟肋,以免受制於人。
這是他的為君之道,不是他景如璋的。
他大手指緊緊攥著刀鞘,指骨微微泛白。
江野心下一震,太子殿下如此動怒,還是在客棧被沈側妃……
他微側過頭望了對岸一眼,心下便有答案。
景如璋眼底殺意四起,一字一頓道。
“違抗軍令,拖下去,斬!”
季山一驚,嚇出一身冷汗,他為皇上辦事多年,即便偶爾有越界,皇上也不過是責備兩句。
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會直接下令要斬他,忙搬出皇上來自救。
“太子殿下,卑職是奉聖命行事,您不能殺卑職。”
“可有聖旨?”
“……卑職是奉皇上口諭。”
“那便是沒有。江野!”
“卑職領命。”
景如璋抬腳穿過石橋,不理會身後惶恐聒噪的求饒。
他輕睨了一眼沈玥瑤浸在雨裡的身影顯得格外羸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他眉頭不可聞的蹙了蹙,腳下的步子慢了下來,每一步都顯得有些沉重。
今日一切,原本盡在掌握,這個女人的出現,打亂了他的佈局。
方才那一箭……
她為何會出現在這?
真想跟景臨策一起走麼?
短短十多丈的距離,他心中思緒千迴百轉,已經已經失了耐心,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帶她回去質問。
他手裡捏著一個香囊,扔到景臨策懷裡。
淡漠道:“讓劉重撤兵。”
景臨策看著手裡的香囊,上頭繡著瀟湘竹,一枝一葉,靈活逼真。
他用力攥了攥,挑唇一笑,多年未見,她的繡工還是如此出彩。
他將刀扔在地上,仰起頭,迎著細雨,眼睛有些泛紅,像是不甘,又像是絕望。
然後低下頭,俊朗的臉上浮現一絲自嘲,沙啞的聲音帶了幾分苦澀。
“你饒她一命,我投降。”
沈玥瑤愣愣的看著他,他緊緊抿著嘴唇,看著手裡的香囊,整個人透著一種無邊的傷感與悲涼。
景如璋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叛逆的小孩兒,眸子裡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漠然評價:“你心太軟,謀不了反,也當不了皇帝。”
沈玥瑤倏然覺得,景臨策根本就沒想過當皇帝,他甚至都不在意謀反能不能成功。
他只是不甘,只想幹一件大事,給從小忽視他的那個人看看。
他只想在那個人的心上插一刀,或者,讓他插自己一刀,見了血,才能叫人記憶深刻。
他只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沈玥瑤難以想象怎會存在這樣的父子關係,聽敬妃說,他可是連自己孩子都能狠下殺手。
皇帝這職業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不過,景如璋一定可以。
心夠狠,也夠冷血。
景臨策對他的話不以為意,垂下手將香囊蓋在袖子裡,抬眸去看沈玥瑤,勾唇淡笑。
“原想帶你出去的,如今是沒有機會了,你自己保重。”
沈玥瑤抬起溼透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