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眸光微顫,眸子左右遊離,手心開始出汗,指尖微微有點發顫。
她心下暗自緊張,這事兒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不過就是個看戲的。
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氣,面上強裝鎮定,上前欠了欠身,思考一番,為難道。
“臣妾只是感慨陳大人忠心直諫本是良臣所為,只是……這觀點嘛……”
她側過頭,輕凝柳眉看了一眼陳大人,他朝服上繡的是雲雁,想來是個四品諫官。
陳大人聽一個女子竟敢對他的諫言提出質疑,心下大為不悅。
眉毛擰成川字,臉上浮了一層怒氣,瞪著眼睛鼓了她一眼,拱手打斷她。
“皇上,後宮不得干政。一個小小的采女,怎可妄議朝政?”
沈玥瑤果真乖巧的閉上了嘴,輕抿柔唇,心裡暗自朝他翻了個白眼。
女子怎麼啦?
景如璋星眸如炬凝了她一眼,一絲不屑從她眸子閃過,恰好被他捕捉。
這才是沈玥瑤,面上比貓都乖順,實則比任何人都有主張。
他眼底的沉霾散去不少,聲音放柔了幾分。
“無妨,此處並非朝堂。沈采女所言不會傳出這御書房,但說無妨。”
陳大人眸露輕視的掃了她一眼,沈玥瑤心下撇了撇嘴,有點不是滋味。
聽得景如璋所言,便也索性放開了說。
“將鹽收歸國營有何不可?此舉有益於國,無害於人。既可以增加國庫收入,又能避免商人私抬鹽價,做大到富可敵國,動盪社稷。”
景如璋因近日一直想將民間的鹽納入官營,確如沈玥瑤所言。
一則,充實國庫。
二則,為防商人私抬鹽價,引發動盪。
此言論只是在朝堂之上提了兩次,便有諸多大臣跳出來反對。
大抵都是與民爭利,非君子所為那一套陳詞濫調。
如今聞得沈玥瑤一言,清冷的眸子倏爾一亮,氤氳著絲絲讚賞。
「好個有益於國,無害於人。」
此舉他志在必行,正愁要如何擊潰那些老頑固的聖理名言。
如今這八個字足矣。
他原本雲遮霧繞的心,一下子清朗起來,眸色明澈凝著她,薄唇噙了一絲淺笑。
陳大人哪裡能聽的這話?
他臉色發青,怒目圓睜,聲音也抬高了幾分。
“國庫不需要此等折損氣節的政策來增加。”
沈玥瑤眸光流轉一陣,最後將視線放到他微帶皺紋的臉上。
“是麼?對內,大到賑災建學,小到官員俸祿,哪樣不需要銀子?對外,抵禦強敵,沒有充足的武力裝備,能打贏仗麼?這樁樁件件,哪一樣不需要銀子?由此可見,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敢問陳大人,您有何方法為國庫增加收入?”
陳大人一副正派夫子的姿態看著她。
彷彿在說,孩子,你怎麼能有這種危險思想呢?
他沉沉嘆了一口氣,試圖挽救一下她這走上歧途的人,語重心長的教育她。
“朝廷官員可以節衣縮食,減少俸祿,用以充實國庫。怎可學那商人,背義趨利,丟了氣節?”
沈玥瑤被他的頑固思想驚了一瞬,心下暗籲一口氣。
這陳大人也是個狠人,國庫沒銀子,他的想法是節流,而非開源。
甚至不惜委屈自己,縮減俸祿,心下亦是搖頭。
這樣的人要是放到她的世界裡,當個底層員工,勤勤懇懇,幹著吃力不討好的活。公司沒錢,還願意縮減工資,估計老闆也是撿到寶了。
沈玥瑤淡淡一笑,讚歎道。
“陳大人好氣節!可朝中上下大小官員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