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瑤睜開睡眼,見到景如璋一身玄色水波煙羽紋錦袍立在眼前。
身姿挺拔,氣質清冷。
正居高臨下俯視她。
白玉腰帶上掛的麒麟玉佩輕輕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她朱唇翕張,驚訝趕走了倦意。
小聲喚了一句:“殿下。”
反應過來,她雙手撐起身子,站起來向他深深一福。
柔軟的髮絲隨著她一低頭,散了幾縷在胸前,絲絲縷縷的清香漾進他鼻端。
“妾拜見太子殿下。”
景如璋眉眼微沉,打量了她幾眼,淡淡道了聲起。
沈玥瑤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這次居然主動叫她起來。
仔細看不難發現他今日臉色不大好,雖然素日裡也冷,但今日尤其難看,跟人欠他命似的。
沈玥瑤知情識趣,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儘量少言,以免惹禍。
景如璋坐到紫檀扶手椅上,垂著眉眼,嘴唇緊抿,手裡拿著她剛剛唸的書,嘴角淡然一揚。
“你喜歡《莊子》?”
“妾只是無聊,隨便翻翻罷了。”
“寧靜無為,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景如璋輕描淡寫的對她下了結論。
沈玥瑤聽出他是在暗諷她行事別有用心,配不上‘寧靜無為’四個字。
沈玥瑤敷衍笑了笑,裝作聽不懂,隨即低頭去仔細研究地板上刻的蓮花紋理。
“最喜歡哪幾句?說說。”
沈玥瑤倏然被提問,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
《莊子》博大精深,說實話她喜歡的有很多,但想到他的嘲諷,腦子裡還真冒出來幾句。
脫口而出:“大知閒閒,小知間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
景如璋聽她含沙射影,反唇相譏,墨眉微挑,來了興致。
畢竟他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如她這般放肆。
一時竟不知道該誇她伶牙俐齒,還是惱她膽大妄為。
只冷冷道了一句:“夏蟲不可以語於冰。”
沈玥瑤心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說不過便人身攻擊,這人心眼著實不怎麼大。
偏她又無可奈何,誰讓他官大呢。
沈玥瑤乾脆裝聾作啞,繼續研究地板。
景如璋隨意看了一眼書案。
“你練的字孤看了,徒有其形,毫無神韻。”
沈玥瑤心下被氣的無語,他大晚上過來就是為了過來跟她討論書法,順帶貶低她?!
怕不是腦子有毛病。
再則,哪個書法大家不是從小練,練一輩子,死後成名的比比皆是。
沈玥瑤壓著嗓子,言不由衷道。
“妾愚笨,這就去收了,不敢汙了殿下眼睛。”
說完,就往書案去,又聽他道。
“你倒還算有幾分骨氣,說你字寫的醜,還知道找補。”
這算是誇獎?姑且認為是,不然下一句就會被氣死。
“謝殿下誇獎。”
他站起身走到書案邊,沈玥瑤看出來他這是要賣弄一番。
“還不過來研磨。”
沈玥瑤心下呲了一聲,慢吞吞的走過去鋪了新紙,扶起長袖,細細研墨。
景如璋提筆行雲流水的寫下一行大字,筆力蒼勁,氣勢不凡。
這樣一對比,沈玥瑤的確有點自慚形穢。
不過一看他寫的內容,卻什麼褒獎的話也說不出口。
『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
“如何?”
沈玥瑤看他厚著臉皮跟她要評價,她簡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他